役夫和奴隸冒雨趕工,在匠人的組織下捆紮竹筏,大批投入河內。
短短幾天時間,長寬相近的竹筏擠滿河流中段,密集排列,猶如水上浮橋。
河岸邊打下成排木樁,以前用來係馬,如今纏繞一圈圈繩索,繩索另一端連接竹筏。繩子三股擰在一起,在雨水中繃緊,確保竹筏不會被水流衝走。
一艘竹筏被推入水中,濺起大片水花。
匠人抹去臉上的雨水,大聲道:“繼續!”
役夫和奴隸打著赤膊,雙腳和小腿裹滿泥漿,口中發出響亮的號子,壓過頭頂的雷鳴。
轟!
兩艘竹筏入水,船頭先是一沉,隨即高高揚起,二度落向水麵,砸起白色的浪花,蕩開層層波紋。
有魚群逆流而上,身軀浮出水麵,接二連三撞上竹筏,發出一陣陣鈍響。
發現魚群,匠人立即吹響木哨。
役夫和奴隸配合默契,快速解開木樁上的繩索,合力開始拖動。
竹筏在河麵飄散,隨水流起伏,陸續橫亙在河心,形成一道道水壩。
魚群被阻攔,接連從水中躍起,試圖從上方跳過。
役夫和卒伍跳到竹筏上,有的舉起魚叉,有的撒開漁網。大魚接連出水,每條都有手臂長短,力氣極大。被拋到河岸上,不斷擺動魚身甩動魚尾。
收獲巨大,眾人喜笑顏開。
河中水浪逐漸平靜,大魚被撈得七七八八,役夫和奴隸開始收手,陸續拖走竹筏,放餘下的小魚離去。
眾人回營後,廚已架起大鍋,向鍋內倒入清水。
幫廚看到帶回的大魚,頓時眼前一亮,也不去往河邊,直接在營內清理乾淨,將魚肉斬成大塊,交給廚烹製。
享用過郅玄宴上的魚湯,北安國氏族都是念念不忘,在國內掀起吃魚風潮。
上有所好,下必執行。
仰賴西原侯大方,不介意妙法外傳,大軍中的廚都掌握烹魚的方法,做出的魚湯十分鮮美,魚肉沒有任何腥味。
水開始沸騰,魚肉在水中翻滾,很快變得晶瑩雪白。
廚向鍋內放入調料,拿起長柄木勺慢慢翻攪。香味迅速飄散,路過的甲士卒伍忍不住吸著鼻子,期盼晚飯時間快點到來。
藤蠻和南蠻被關押在一處,由十多名強壯的奴隸看守。等到大軍開拔,他們將同奴隸一起乾活,主要負責推車。誰敢不從或者偷懶必會受到懲罰,最輕也是挨鞭子。
山蠻首領不在該處。
他戰勝藤蠻首領,獲得為大軍引路的機會。在大軍出發後,他將帶路穿過前方密林,避開最危險的河段。
自進到營內,他就被安置在向導身邊。
幾名向導是商人出身,都和南蠻做過生意,同他交流起來全無障礙,還能說出不少部落風俗。
見自己不被排斥,山蠻首領心中大喜,被向導套出不少有用的情報,還將熟知的部落賣得一乾二淨。
向導達成目的,立即稟報甲長。甲長再將消息上報,層層遞進,很快送到趙顥案頭。
得知密林後有南蠻活動,該部落熟知通往南都城的水道,趙顥思量片刻,決定升帳議事。
竹筏數量已經足夠,五萬大軍隨時可以出發。趙顥有意提前拔營,不必再等三日。
氏族們一心獲取戰功,恨不能馬上兵臨南都城,對趙顥的決定一致讚同,沒有任何人提出異議。
“明日淩晨埋鍋造飯,天明即刻出發。”
“諾!”
北安國大軍磨刀霍霍時,南都城內的氏族正焦急等待消息。
百名林卒儘被拿下,聯絡斷絕,氏族們不知計劃失敗,更不知危險就要來臨,南都城即將大禍臨頭。
情況特殊,南幽侯沒有返回獸園,破天荒留在國君府內,每天按時早朝。
氏族們在朝堂上爭執不休,無一人關注南幽侯。在他們眼中,上方的國君不過是一尊擺設,每天按時出現就行,沒必要和他討論軍情。
南幽侯表現得安於現狀,聽得煩了還會當殿睡過去,引得氏族側目,表情中滿是輕蔑。
殊不知早朝結束後,南幽侯回到後殿,馬上變成另一副模樣。
一個不起眼的侍人走入殿內,肩上站著一隻鷹,耳朵臉頰被鷹抓出血,卻不敢發出痛呼,更不敢將鷹趕走。
“君上。”
南幽侯轉過身,長袖卷覆上臂,接住飛來的鷹,從鷹腿上解下一張獸皮,迅速掃過兩眼,控製不住冷笑出聲。
笑聲陰鷙詭譎,令人頭皮發麻。
侍人頭不敢抬,始終趴伏在地,任由鮮血冷汗一同滑落,在地麵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