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第二百零八章(2 / 2)

郅玄 來自遠方 6277 字 8個月前

南幽侯的父親竭儘所能同氏族周旋,屢次想要借助外力。可惜計劃中途落空,自己也落得暴病而亡。

年輕時的南幽侯藏在父親寢殿,親眼見到那碗致命的毒-藥被強灌入他的嘴裡,動手的還是服侍他幾十年的侍人!

殘酷的現實壓垮了他。

自那以後,南幽侯不再相信任何人,包括他的妻子兒女。

他的妻妾都是氏族女,與其說是親人,更像是監視者,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他的兒女也是一樣。比起他這個父親,更樂於親近母族,因為下一任南幽侯根本不能由他來決定。

對南幽侯而言,國君府更像是一座囚牢,囚困他大半生。

因此他更喜歡留在獸園,哪怕背上荒淫無道、肆意妄為的名聲。

派出搜羅珍禽異獸的商隊,南幽侯同樣不信任。在他麵前信誓旦旦的商人領隊,真正忠心的另有其人。

聽到有商隊消失在西原國,料定領隊必死無疑,南幽侯表麵震怒,實則喜出望外,開心得無以複加。

抓住發泄怨憎的途徑,南幽侯故作氣惱,給商隊下達一道又一道不可理喻的命令,不惜觸犯律法,撕毀氏族約定。

他不在乎商隊會落到什麼下場,更不在乎商隊成員是否死傷殆儘。他隻想毀滅一切,將困住自己大半生的囚牢徹底粉碎。

北安國大軍南下,南幽氏族焦躁不安,每日輾轉反側,唯恐家破國滅。南幽侯卻全不在乎。大軍壓境,國家危在旦夕,反而正中他的下懷。

在氏族的嚴密控製下,南幽侯無法離開南都城,也沒有信任的人能幫他傳遞消息。北安國大軍南下,領兵的還是公子顥,簡直是天賜良機,讓他能打破藩籬同外界接觸。

故而,不同於憂心戰局惶惶不可終日的群臣,南幽侯盼望北安國大軍到來,期盼大軍能儘快打到南都城,恨不能天亮就聽到號角聲,看到對方兵臨城下。

懷揣著如此心態,每日早朝,看到卿大大們滿臉憂色,因戰報驚慌失措,南幽侯要緊緊握住雙手才能控製住情緒,不使自己當場笑出聲來。

聽聞趙顥遇刺,南幽侯第一時間猜出真相,郢氏是台麵上的執行者和替罪羊,真正的策劃者在朝堂之上,八成還有中都城的影子。

鐵箭是西原國獨有,西原侯鮮少對外交易,趙顥是唯一的例外。趙顥總不會讓人謀刺自己。至於苦肉計,以兩國的軍力對比完全沒有必要。

抽絲剝繭下來,唯有中都城才有獲取鐵箭的機會,背後推手是人王無疑。

想到當年入貢的遭遇,南幽侯不由得冷笑。他幾乎可以斷定,隻要趙顥不死,南都城必將被破,中都城也不可能獨善其身。

天下聰明人何其多,西原侯和公子顥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公子顥被刺殺,以西原侯的性格絕不會善罷甘休。

南幽侯數著日子,等待大軍繼續進攻的消息。

事情不出他所料,公子顥安然無恙,世子瑒自北而來,接過大軍指揮權,將北安國的意圖昭告天下。

滅國!

南都城內的氏族如喪考妣,南幽侯卻樂不可支,將自己關在殿內大笑不斷,形似瘋癲。

回想那一刻的暢快,南幽侯仍禁不住隱隱發抖,即是激動也是興奮,更有期望將要實現的痛快。

在氏族的哀嚎聲中,南幽侯踩過遍地血汙,仗著箭雨未停,其他人不敢靠近,彎腰拾起王賜劍,拔-出劍身,嗤笑一聲,竟從城頭一擲而下,輕蔑的態度彰顯無疑。

又一次靠在女牆上,南幽侯望向世子瑒和趙顥,試圖從他們身上找出大幽氏的影子。奈何記憶久遠,本該熟悉的麵孔早已經模糊,追憶都成為奢望。

想到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南幽侯攥緊手指,五官更加扭曲。聲音中透出狠戾,目光無比陰沉。整個人似被怨憎的情感吞噬,單腳已踏入地獄。

“大姊本該為國君,卻遭六卿逼迫遠嫁北安國。中都城知曉真相,人王卻故意隱瞞,對此事不理不睬。”

“當年我借入貢前往中都,懇請人王下旨。人王表麵應允,暗中將事情透露給隨行之人。結果我被強押回國,那之後不久,就傳來大姊重病的消息。”

關於南幽國內部的權利鬥爭,世子瑒和趙顥皆有耳聞。一般情況下,他們不會多加過問。但事情牽涉到大幽氏,他們的親生母親,他們不可能置之不理,必然要探究到底。

南幽侯言大幽氏病重,矛頭直指南幽氏族,兄弟倆的表情登時變了。

看到他們的變化,南幽侯不打算賣關子,直接道出埋藏在心中二十多年的秘密:“大姊不是患病而是中毒。查一查當年誰最受她的信任,那人必是她的陪嫁,出身南幽氏族,說不定現在還活著。”

說完這番話,南幽侯嘿嘿一笑,看著又被箭雨攔住的卿大夫,心中是從未有過的暢快。

“先君的旨意有三份,你們隻毀掉了一份。中都城那份不知仍否存在,還有一份在我手中,就藏在獸園。按照先君旨意,我大姊才是國君,她的兒女才有資格成為南幽侯。”

將氏族們的表現儘收眼底,見他們各個如遭雷劈,南幽侯不禁放聲大笑。笑夠了,才惡狠狠道:“你們囚我幾十年,視國君威嚴如無物,肆意踐踏輕蔑。殊不知,就是我這個無用的傀儡讓你們盤算落空,全族上下都將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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