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罵罵咧咧,低頭看了看手裡的錢,又看了眼前這對年輕情侶一眼,他把手一揚,上車去了。
蔣嶠西把林其樂緊緊抱住了,他說:“櫻桃我求你,你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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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淩晨的街頭,仍時不時有行人。流浪漢坐在路邊,用報紙遮著頭打盹兒,遊客們提著購物袋,三五走在一起,喝著啤酒,哈哈大笑。
更多的則是忙於生計的普通人,他們搬貨、備貨,從早忙到晚,從白忙到黑,到這時候才能回家,與家人團聚了。
林其樂轉過身,她被蔣嶠西拚命抱住了,被他摟在懷裡,兩個人連一絲縫隙都沒有。林其樂快要喘不上氣了,她的下巴貼在蔣嶠西肩膀上,林其樂閉上眼,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淌。她覺得他的擁抱暖和極了。蔣嶠西的肩膀都在抖,他絕望道:“你彆走我求你……”林其樂抬起頭,她被他吻住了。
一開始隻是一個有鹹味的吻,蔣嶠西深呼吸著,他收緊了林其樂的腰,林其樂的手扶在他脖子上,摟在他背上。林其樂悶聲埋在他肩膀裡:“我再也不想原諒你了……”
蔡方元淩晨四點打來電話的時候,林其樂正在走廊儘頭的公用浴室彎腰洗臉,她今天哭了太多,第二天眼睛肯定要腫了。
蔣嶠西坐在租屋裡,床邊,麵對著這間狹小的屋子,看著牆邊林其樂的箱子和書包。櫻桃說她把酒店的房間退了。蔣嶠西難免的又開始犯愁,他不想讓櫻桃住在這種地方。
蔣嶠西還有他的驕傲、自尊,可他兜裡空空如也。
他們長大了,要學會用自己的雙腳來踩地麵。
蔡方元在電話裡問:“姐們兒,你怎麼才接電話?你到機場了嗎?”
蔣嶠西沉默了一會兒,他說:“是我。”
蔡方元在電話裡頓時靜了。
“老天爺,好久不見啊!”蔡方元說,那聲調一下子提起來了。
蔣嶠西低下頭,他一下子笑了。
“什麼情況啊,”蔡方元納悶道,“林櫻桃這位大姐半夜給我打電話,哭著問我怎麼改簽機票!”
蔣嶠西聽著蔡方元那個熟悉的腔調。時隔多年的老同學,一點兒沒變。
“不好意思啊。”蔣嶠西愧疚道。
“彆呀,”蔡方元忙說,“我跟林櫻桃多熟——不是,蔣嶠西,你跟我你有什麼好客氣的?”
林櫻桃洗完了臉回來,看到蔣嶠西低著頭,一手拿著她的手機聽電話,另一隻手在他自己手機上記號碼。
蔣嶠西笑著說:“大四吧,你也想考CPA?”
蔡方元在那邊說:“拉倒吧我可考不了——”
蔣嶠西抬起頭,他看見林櫻桃走到他麵前了。他說:“蔡方元。”
林櫻桃接過電話,她被蔣嶠西拉住了手腕,被拉得一屁股坐下了,坐在蔣嶠西摟她的懷裡。蔡方元怪腔怪調的:“林櫻桃,你和蔣嶠西睡了??”
林櫻桃一愣,她生怕蔣嶠西能聽見電話裡有什麼,她說:“什麼啊,沒有!”
蔣嶠西緊摟住了她的腰,把頭埋在林櫻桃肩膀裡,他深呼吸了一下,好像什麼都沒聽見。
蔡方元說:“那你這麼晚從酒店哭著跑出來上人家家乾嘛?”
林櫻桃嘟囔:“我愛乾嘛乾嘛,我想乾嘛乾嘛——”
蔡方元說:“行行行,在香港使勁兒造你對象兒吧啊,我可睡了。”
蔣嶠西進了浴室,帶上門,在裡麵快速衝了個澡,他換了件新T恤,新的長褲,擦乾了頭發。他關上租屋的門,看著林櫻桃跪坐在床上,女孩兒換下了T恤短裙,穿了條粉藍色有柔軟花邊的睡裙,長發籠下來了,她正玩他的手機。蔣嶠西把燈關了。
床總共就一米二寬,就一個枕頭,蔣嶠西拿出備用的毯子疊了疊,湊合也當個枕頭用。他睡在外麵,半夜掉下去了也無所謂,林櫻桃側躺在裡麵,蔣嶠西把手伸過去,讓她靠在他懷裡。
夜裡,也看不出誰的臉是不是紅了,蔣嶠西抿了抿嘴唇,他拉過毯子來,把林櫻桃裹好了。
“iphone不是很貴嗎?”林櫻桃問,她的小臉被蔣嶠西的手機屏幕照亮了些。
蔣嶠西的手在毯子裡摟著她睡裙裡的背:“我房東換iphone4,這個折價賣給我了。”
林櫻桃靠在蔣嶠西身上玩手機,她總是能很快就忘掉不快樂的事。
“屏幕鎖了。”她小聲說。
“你的生日……”蔣嶠西迷迷糊糊道。
他昨天就沒怎麼睡好,今天從早到晚連跑了兩趟醫院,他一倒頭,摟住了她,就抵抗不住睡意。
林櫻桃能聽到他的呼吸聲,輕極了。她輸入自己生日,屏幕真的開了。她睜著哭了一晚上的眼,靠在蔣嶠西身邊,繼續看她剛才沒看完的蔣嶠西寫的備忘錄,題目就叫做《櫻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