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1 / 2)

櫻桃琥珀 雲住 7936 字 6個月前

林櫻桃除夕夜又和蔣嶠西一起去了堂哥家吃飯。堂哥得到了醫院準許, 坐在輪椅上短暫出院, 他已經有四年沒回家吃過年夜飯了。全家人都圍在他身邊, 堂哥抱住了自己的孩子,小寶寶會叫爸爸了,堂哥看著一家人,幸福得直落淚。蔣嶠西說:“感動也不用這麼哭吧。”

堂哥哭道:“你們住的地方太小了。”在家人的笑聲中,他伸手握住了太太的手,牽到嘴邊來親吻。

飯桌上,蔣嶠西當著全家人的麵摟著林櫻桃,他忽然很認真地對大伯和伯母說, 堂哥快能出院了,這也可能是蔣嶠西陪兩位長輩過的最後一個新年。

堂嫂坐在對麵,愣了愣。

大伯笑著,點頭。伯母在旁邊說:“哎呀,話不要說得這麼絕,萬一哪天你們一家三口來香港過年——”

堂哥逗著孩子說:“嶠西,說話要留餘地。”

林櫻桃坐在一旁, 她從全家人望向她的眼神中, 漸漸懂了那是什麼意思。她在蔣嶠西摟著她的懷裡抬起頭看他的側臉。

堂嫂在飯桌上給自己倒了杯酒, 是日本清酒, 瞧著和白酒似的。她端起來, 對蔣嶠西說, 這是以前和叔父蔣政學的:“感謝, 嶠西這些年對我們家的幫助, 特彆是替若誠,陪爸、媽過了那麼多年。若誠不能喝酒,今天過年,我替他一起喝了。”

林櫻桃看著蔣嶠西站起來,蔣嶠西忙讓堂嫂不要喝了,蔣嶠西不習慣這樣,自家人為什麼要這樣呢。

林櫻桃從大伯和伯母那裡拿到了新年利是。她看到蔣嶠西被伯母叫到小寶寶的房間裡去,不知道在說什麼,聽著在說廣東話。伯母把一個木盒塞到蔣嶠西麵前,蔣嶠西打開看了一眼,不肯要,後來堂嫂過去了,堅持要蔣嶠西收下。

林櫻桃抱了一盆水仙花,和全家人道彆。堂嫂給她裝了一小包糖蓮子和炸芋片,被放在蔣嶠西手拿著的那個裝木盒的袋子裡。林櫻桃走在香港的除夕夜,她問蔣嶠西:“你明年就不在香港過年了嗎?”

蔣嶠西的手摟著她的腰,他低頭說:“你不想和林叔叔他們過年?”

林櫻桃聽著,她低下頭,耳朵紅的,看懷裡的花。

十七歲那年,蔣嶠西曾在深夜打給林櫻桃的電話裡說,他馬上就要十八歲了,他不能總去堂哥家,堂哥有自己的家庭。蔣嶠西說,我要獨立了。

雖然這一晚就晚了四年多,但蔣嶠西似乎真的,以後能夠放下一切重擔,重新開始生活了。

林櫻桃把水仙花擺在了窗台那盆萬年青旁邊。水仙嬌美,花期短暫,萬年青卻長久,意喻著吉祥、永恒、太平。

每年秋季,萬年青簇擁的綠葉中都會生長出小小的紅果,喜氣洋洋的。

大年初二,林櫻桃跟蔣嶠西一起去看維多利亞港的煙花。去之前,林櫻桃在微信群裡對蔡方元他們說起。

蔡方元私敲她:“還沒求婚啊?”

林櫻桃對著手機屏幕咬了一下嘴唇,忽然蔣嶠西關上衣櫃門,拿了一件昨天他剛陪林其樂買的紅色毛衣給她。

“換衣服了,我們早點去。”他說,什麼異樣都沒有。

林櫻桃戴上了那對耳釘,她穿著紅毛衣,白色長裙,一雙靴子,跟蔣嶠西一起乘車前往維港附近。杜尚在群裡說,他之前想帶他女朋友去,但聽說現場人特彆多:“你們不訂個酒店看嗎?不過就是貴點,蔣嶠西現在不缺這點錢吧。”

林櫻桃轉頭看蔣嶠西,她想,也許蔣嶠西是想要熱鬨,想要所有人一起過年的氛圍——巧了,林櫻桃也喜歡這樣。

天邊還能看到晚霞。林櫻桃被蔣嶠西牽著手,在越來越多的人流中往前走。蔣嶠西停在一個路口,望向了維港對麵的夜空。“那就是我工作的地方。”

林櫻桃踮起腳,看到了對麵的香港最高樓,環球貿易廣場。

人多得很,林櫻桃聽到了周圍好多大陸遊客在講話,東北話,上海話,閩南語……好神奇。林櫻桃抱住蔣嶠西的腰,她在這片熱鬨中等待著,她從小就不怕人多,她仰起頭望蔣嶠西的臉,然後皺起鼻子,踮起腳去夠他的嘴唇,玩似的一下一下親他。

林櫻桃是這種性格,周圍人越開心,她越是興奮。

她望著蔣嶠西,她知道蔣嶠西從小不太喜歡熱鬨,也許他是為了她。

煙花表演開始的時候,林櫻桃感覺周圍的人群像亟待沸騰的水,尖叫聲出現了,她轉過身,在蔣嶠西的懷裡,她睜大眼睛張望著,也開始激動地蹦跳了。擁擠,燥熱,小腿的酸痛,都被林櫻桃遺忘了,煙火“砰”“砰”升上天空,然後驀的炸開,一排排連續不斷在天頂閃耀著鑽石般的光芒。

星星隻燃燒最美的一瞬,接著便暗淡了,散落在海麵上。

林櫻桃這麼看了一會兒,她的大眼睛裡映出那些花火的倒影,那仿佛螢火四散的一幕。

那個背著書包的小男孩,就這樣消失在她眼前。

林櫻桃抬起頭,在遊人的吵鬨聲和煙火的盛放聲中看向了蔣嶠西。

蔣嶠西也低頭望著她。

煙火從他身後升起來,照亮了他年輕的肩膀,被風吹起的短發。那短暫的,稍縱即逝的光輝,刹那間映亮了蔣嶠西的臉。

“櫻桃,”蔣嶠西看著她,“嫁給我好不好。”

林櫻桃張著嘴唇,一瞬間她眼淚便湧出來了。

群裡人等了半天,結果林櫻桃一張照片都沒有拍。煙花一共二十多分鐘,遊客們都在舉著手機、相機狂拍,激動尖叫,對煙花歡呼新年快樂,林櫻桃卻趴在蔣嶠西懷裡嚎啕大哭,蔣嶠西摟著她,捂著她的頭在自己外套裡,蔣嶠西抬起眼也看見了煙火。周圍好些人被林櫻桃超大的哭聲嚇了一跳,回頭去看這對年輕情侶,喜氣洋洋的賀年歌曲還在放,不知道女孩子是怎麼就哭成這樣了。

林櫻桃雙眼通紅,哭得一張小臉滿是淚。她坐在巴士上,還時不時的抽噎,蔣嶠西從旁邊伸過手來,幫她抹掉臉上的淚。林櫻桃望著窗外,倚靠在他懷裡,讓他摟著。他們一起回到住處,手牽著手,一起上樓去。

林櫻桃和蔣嶠西一起洗了個澡,浴室小得很,兩個人在小燈泡下擠在一起。林櫻桃低下她濕淋淋的睫毛,摟住了蔣嶠西的腰,蔣嶠西伸手揉搓她頭發上的泡沫,又把泡沫抹到林櫻桃臉頰上了。

林櫻桃穿上睡衣,她擦著頭發,掀開被子坐進床裡。從維港回來以後,她還沒有和蔣嶠西說過一句話,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她隻知道她急於和他擁抱,和他緊緊摟在一起,親吻或是彆的。

蔣嶠西隻穿了條睡褲,他上半身赤|裸著,背脊有一條凹陷的弧線。他打開衣櫃門,從他每天上班穿的那身西服的口袋裡摸了摸,摸出一個黑色絲絨的小盒子來。

林櫻桃坐在床頭溫柔的光裡,她懵了,看著蔣嶠西坐到床邊來。

他把小盒子打開了,一對戒指在裡麵反射出光來。林櫻桃低頭怔怔看了好一會兒。

“林其樂。”蔣嶠西忽然叫她。

“啊?”林櫻桃哽咽道。

蔣嶠西看她這樣,好像又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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