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 88 章(1 / 2)

櫻桃琥珀 雲住 9016 字 6個月前

十月三日一大早, 省城酒店門廳外立起了純白的花籃。

花藝設計師們還在會場裡頭忙碌, 為這場準備了太久的婚禮。十月份花材緊俏, 他們把今天一大早從昆明空運來的鮮花按計劃布置在會場裡, 做成展品。

花籃旁, 一張立牌上, 寫著今天這對新人的姓名:蔣嶠西, 林其樂。

下午四點多了,越來越多的客人到達酒店。新郎的父親,蔣政, 他染了一頭黑發, 穿了身筆挺西裝, 年過半百, 他站在人堆裡仍然受人注意, 這身板架勢,看得出年輕時候就是個俊朗帥哥。他把新郎父親的胸花攥在手裡,在酒店鋪著紅毯的走廊上打電話。

“梁虹飛,”他焦急問, “你來都來了,你又犯什麼毛病?”

“我已經和你離婚了, 蔣政, ”女人在電話裡不客氣道, “你少管我。當初說好了, 以後夢初歸我, 嶠西歸你!”

蔣政站在窗邊, 陽光在身後籠罩著他,他卻麵朝著黑暗。

“再怎麼歸我,”蔣政冷聲道,“你也是嶠西的媽媽,你今天有義務在場。”

“你彆再一廂情願了!”梁虹飛說。

蔣政張開嘴,還想再說什麼,梁虹飛打斷了他:“蔣政,你以後把夢初忘了……”

“你和嶠西,你們好好生活,我會照顧好夢初的。”

她把電話掛斷了。

會場裡,電力係統的同僚們正在與新娘的父親,林海風林電工寒暄。

“這女婿可是林工從小看到大的!層層嚴格把關,這閨女嫁起來多放心啊!”

一群人笑,林海風點頭笑道:“那當然,那當然……”

他還在低頭看待會兒婚禮上台發言要用的稿子,太緊張了,看了太多遍,紙都摸薄了,眼見來的客人越來越多,林電工把稿子疊起來,纏著手指塞進他穿的唐裝口袋裡。老夥計們又問嶠西的事,林海風說:”嶠西從小就是好孩子,優秀,善良,孝順……”

“知道您老泰山多滿意這女婿了!”

蔡嶽蔡經理站在門口,一樣聽一群人奉承,他最近住上了親兒子買的大彆墅,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就差參加個兒子婚禮了。人家問他,林櫻桃結婚,蔡經理給封多少紅包啊:“泰山旅遊當年賺了多少!蔡經理這可不能少包啊!”

蔡經理一聽這個不高興了:“咱自己孩子,彆說林櫻桃,以後餘樵,杜尚,哪個能少包?這就快了!不能偏心啊!”

就在這時,蔡經理餘光瞥見了走廊外麵,他聲調一下子拔高了:“哎喲,蔣經理!”

蔣政笑著進來了,與老下屬蔡嶽握了握手,輕聲寒暄,接著他走過去。“親家!”蔣政大聲笑了,伸開手和滿麵笑容的林電工擁抱了一下。

有人說:“蔣經理一會兒也得發表一番領導講話啊!”

蔣政連忙擺手:“我這口才退步了!”

酒店門口,一輛奔馳開過來了。

蔣嶠西下了車,他剛從公司處理完臨時的工作,新郎的西服還穿在身上就去忙了。他要趕緊進會場。

伴娘秦野雲正在大廳陪幾位阿姨說話,她看見他了,喊道:“蔣嶠西,你怎麼才來啊!你快進來!”

蔣嶠西卻停在了門外。他站在車邊,隔著一條馬路,隔著車流,看見一個太多年沒見過的人站在街對麵。

梁虹飛站在一個郵局門口,穿著身深紅色,深得發黑的套裝,她盤著頭發,還是過去那個一絲不苟的模樣。梁虹飛也望著他,車來車往的,她甚至沒有對他招手。她將這個孩子帶到這個世界上來,但孩子掙開了她。

秦野雲跑進了後麵準備室裡,一推門進去,就聽見林櫻桃緊張地對化妝師訴苦:“我中午就吃了幾塊小餅乾,但我還是肚子難受——”

秦野雲提起自己伴娘的裙擺走進去,從後麵一打她的背:“你老公來了!彆緊張了!”

造型師從旁邊一抬頭看門外:“新郎來啦?”

“不不,”秦野雲忙解釋,“他老公剛才被叫回公司去了,現在趕來了。”

林櫻桃的堂嫂牽著小侄子,坐在一旁沙發上玩。“嶠西這個工作啊,就是忙。”堂嫂說。小侄子用手拿木盒子裡的龍鳳鐲,他說:“好沉呀!”

堂嫂把龍鳳鐲拿下來,放回盒子裡扣好:“不要動,待會兒櫻桃姐姐回來換喜服要戴的!”

“什麼是喜服?”小侄子問。

林櫻桃聽化妝師的話,乖乖閉上眼睛,她說:“等你以後結婚,這對鐲子就送給你的新娘子戴,好不好呀!”

小侄子用手掩自己的嘴,他新奇道:“我的新娘子?我的新娘子?”

林櫻桃化完妝了,頭發造型也做好了。她睜開眼,看到鏡子裡,秦野雲在旁邊說:“林櫻桃你也太美了吧!”林櫻桃笑了,抿起嘴,她又緊張地聳起肩膀來,她站起來了,進更衣室裡,脫掉浴袍,在造型師的幫忙下穿婚紗。

等穿上婚紗出來,頭發裡彆了橙花花冠,戴上頭紗。造型師又把新娘自備的珠寶打開了,給她戴上寶石櫻桃項鏈,還有耳環。

秦野雲站在一邊,手捧著那雙菲拉格慕的小紅鞋。她忽然感慨道:“蔣嶠西這人太會算賬了,送林櫻桃每一樣禮物都是結婚能用的,一點兒都不虧啊!”

堂嫂在後麵笑。

“那也要櫻桃愛惜,”堂嫂認真地說道,“不然怎麼會留到這麼多年,辦婚禮了還像新的。”

婚禮會場裡演奏起了音樂,是爵士樂隊在演奏慢板的流行歌曲,多是1990年出生的這些年輕人們年輕時愛聽的歌,從孫燕姿的歌開始,第一首就是《天黑黑》。

大屏幕上開始放映新郎新娘的電子相冊,第一張是林櫻桃三歲,梳了兩根牛角辮,被爸爸抱在懷裡哄著吃飯的照片。會場入座了許多賓客,一桌桌的,人人都在笑。

下一張,是蔣嶠西幼兒園在香港,扮成哪吒,參加幼兒園集體演出的照片。

本場婚禮的司儀,杜尚,他穿一身西服,頭發抹得鋥亮,他還在一邊喃喃自語著一會兒要講的開場白,緊張得都顧不上旁邊的女朋友了,抬頭乍一瞧見蔣嶠西那個撲克臉小時候還有這麼滑稽的扮相,所有人哄堂大笑,他也笑得捂著肚子。

電子相冊上浮現出一行字。

“1999年,我們相遇了!”

蔣嶠西被化妝師稍微一收拾,戴上了袖扣、手表,他走進會場來了。

“哎呀,嶠西來啦!”坐在門口的是總部小區的幾位叔叔阿姨,“恭喜恭喜啊!”

屏幕上出現了一張照片:

群山工地昔日的磚砌宿舍門口,林櫻桃梳著兩條長馬尾,穿著小裙子,她高高興興地站在轉學生新鄰居蔣嶠西旁邊,和他一起合影。

餘振鋒餘班長在家屬那一桌裡,他雙手盤在胸前,笑著看屏幕,大聲道:“這是群山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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