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春平的身份雖然落實了, 但後續還有一堆的事情要處理,他是在哪裡出的事,是為什麼會變成死而不知的僵, 還有他家的那個還在上初中的小女兒, 母親已經病逝,父親又這樣,那小女孩以後要怎麼辦。
最重要的是, 要弄清楚雷春平是從什麼時候變成僵的, 搞清楚時間後,要去那家廣告公司查到那之後雷春平的工作曆史,將所有雷春平接觸過的東西,去過的地方逐一排查,以防後患。
好在排查工作是玄門和警方聯手進行,人員上倒是不缺,就是雷春平被符籙刺激,已經開始僵化, 很快他就會失去神智,徹底成僵, 所以現在隻能儘量穩住他僵化的速度,一旦徹底僵化,那定然隻有立刻焚燒。
此刻的雷春平待在公會的隔離室,公會的隔離室是特製的,一旦遇到不可控的危險情況,隔離室裡有設備, 可以瞬間將隔離在裡麵的邪祟之物滅的渣渣都不剩, 將雷春平放在裡麵是最安全的。
這大概是他們這一代天師第一次見到僵, 無論是出於什麼原因, 研究記錄是肯定需要的,而雷春平隻有被提到他女兒的時候,才會有一點點反應,其他的時候都盯著自己已經不能說是人類的手出神。
陶典作為難得有天師血的天師,一直都是公會重點培養的對象,所以哪怕他現在還不是高階天師,也沒人會反對他在一旁觀察。
看到雷春平身上的變化,陶典有些害怕,見一旁有年長的天師正在做觀察記錄,便湊上去問道:“他是不是因為意識到自己已經不是活人了,所以才開始僵化了?”
那個老天師點頭:“這就跟死魂身一個道理,有一種情況是人死了,隻不過死而不自知,依舊像常人一樣活著,如果有人告訴他,你已經死了,那人就會立刻死亡,現在雷春平知道自己恐怕已經死了,所以身體也逐漸開始僵化。”
老天師說完頓了頓又道:“不過還有一種情況,那就是因為他女兒,保護女兒照顧女兒對他來說,也許也是導致他僵化的執念,所以現在離開女兒太久,他害怕恐慌,便會無法控製自身的情緒而僵化。”
陶典道:“那為什麼那種死魂身的情況不是僵,雷春平卻成了僵?”
老天師道:“這就是現在正在查的問題根源,一般成僵定然不是自身條件形成,而是受到環境的影響。”
陶典還想多問一點關於僵屍的事情,可是又怕言多必失,於是問了兩句就又站到一旁安靜如雞的看著,餘光見到從外麵路過的溫然,陶典連忙跑出去:“溫然!”
溫然回頭,看到是陶典,便笑了笑:“又來看僵。”
陶典抿抿唇,見溫然往公會外走,便道:“你要回去了?”
溫然搖頭:“找到了屍地,現在去看看。”
陶典滿臉疑惑:“什麼地?”
溫然邊走邊道:“雷春平可能變成僵屍的地方。”
陶典聞言連忙跟上,路上溫然將他從公會那邊得來的消息告知了陶典。這個雷春平自從妻子病逝之後,為了養女兒,為了還債,恨不得二十四小時不停的賺錢工作,可是他除了有一把子力氣,其他的什麼都沒有。他的一個工友見雷春平老實,缺錢,還有力氣,於是慫恿他去翻寶貝。
他那個工友除了在公告公司做工之外,還是個二道販子,不過販賣的都是一些明器,那人還有一群同夥,隻不過他的同夥以此為主業,那人隻當這是個偶爾來錢的副業,並不怎麼沉迷其中。後來他的兄弟收貨的時候探聽到了一些消息,有一處剛被挖開的墓,這墓的規格也不大,就在荒山野嶺當中,埋葬的一點都不講究,一些有本事的盜墓賊都看不上。
但那個墓不知道是環境的變化自己露出來了,還是被什麼人挖開了,總之便宜了幾個登山野營的,他那幾個兄弟就是從那幾個登山者的手裡收的貨,那些人估計也是第一次接觸這種東西,有些慌,有些怕,又有些興奮,總之被他幾個兄弟三言兩語就探出了東西。
為了防止那個地方被更多的人知曉,他們打算先一步去挖點寶貝,可是他們其中一個兄弟很倒黴的摔斷了腿,於是就剩兩人了,那人想要找個幫手,畢竟荒郊野嶺的,多點人,好歹還多個搬運,而雷春平這人很老實,平時跟他關係也不錯,加上他家這情況,那人就想著帶雷春平乾一票。
陶典道:“然後呢?”
溫然道:“然後就不知道這當中發生了什麼事,去了三個人,隻有雷春平回來了,警方那邊還是很給力的,很快就查到了雷春平這一個多月的蹤跡,唯一可疑的就是那尋不到蹤跡的三天,但另外兩個人失蹤也很好查,他們還有個斷了腿沒一起去的,審問之後就全都招了,現在我們就去看看,如果真是一片屍地,雷春平會變成僵也有了解釋。”
很快一行人坐著車來到荒山下,那塊地方已經被警方找到並且打圍起來,隻不過不清楚那裡的情況,又被玄門這邊的再三叮囑,所以都沒有靠近,幾個年輕天師很快就上去了,一些年紀大的,上的有些吃力。
溫然來到那片地後,仔細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而其他人已經朝著被打開的墓坑而去,說是墓坑,但那裡麵真的什麼都沒有,沒有棺木,沒有墓室,就像是被隨意挖開的一個坑,然後裹了草席布料就地埋了。
這天師經常與一些陰物打交道,關於墓室方麵,不說多了解,但絕對不比所謂的教授差,這就是為什麼陶典哭喊著當天師太難了,因為知道這些,也都是一些基本功,陶典不學這種基本功,那自然就簡單多了。所以看到墓坑,幾個天師都表示奇怪:“這種埋葬方式,怎麼可能會有陪葬品。”
古時候的人對死後的墓穴很講究的,甚至哪怕是犯人,隻要有條件,絕對不是草席了事,而能用到草席了事的,絕對不可能有所謂的陪葬品,那之前他們幾個從這裡挖到的寶貝,實在是難以解釋。
溫然道:“這是殉葬坑。”
眾人一聽,這才反應過來,然後四處看了看:“也許這裡有個大墓。”
陶典忍不住道:“現在重點是墓嗎?難道不是什麼屍地?”
有天師笑道:“搞清楚墓葬形式,才能看清一片地勢,想要搞清楚是不是屍地,可不是光憑肉眼就能一眼看出來的。”
陶典哦了一聲,意識到自己太小白了,估計問了個傻兮兮的常識問題,頓時不吭聲了。
溫然將從公會帶來的符遞給陶典:“給打圍的警察每人發一張,這裡的氣息有些厚重,戴著防身。”
陶典立即照辦,其他的天師也都忙開了,設陣的設陣,標記的標記,很快,有個天師在一個不起眼的山坳中發現了兩具屍體,那屍體正是失蹤的那兩人,而屍體明明死了將近一個月了,但麵色黑青,卻無腐爛,身上也沒有什麼明顯的外傷,就仿佛是剛死沒多久的。
幾個天師一看,倒抽一口涼氣,再次確定這裡的確非同尋常,能保持屍體不腐爛,不是屍地,也是一片養屍地,而僵屍最好的溫床,就是養屍地。
陶典湊到溫然旁邊小聲問道:“為什麼他們沒有變成僵?”
溫然道:“執念不夠強吧。”
想到雷春平的女兒,陶典再次沉默。
想要挖開整片地,是一個大工程,但具體的還是要有俗世界的人來,最多留下一兩個天師鎮場,不過在那之前,需要玄門的確定這裡的安全程度,以及設下防禦的大陣,以防有什麼萬一。
這是很好漲經驗的工作,而且公會的補貼還不少,不過溫然不需要漲這種經驗,他跟著來,也隻是設陣的,陶典倒是留下來了,他需要搞清楚這一切,畢竟這些事有可能關係到彆人會不會發現小乖的存在。
看著站在外麵的小女孩,徐騫是一陣焦頭爛額,那天他將雷春平帶走之後,聯係了雷家其他的人去照看小女孩,估計也是被女孩纏的沒辦法了,她家親戚就告訴她,她爸爸被警察帶走了,然後她就找來了,從一開始要求見她爸爸,到糾纏著問她爸爸究竟犯了什麼事,然後就是現在,連學也不上了,一直站在外麵盯著。
徐騫能理解那小女孩,家人被帶走,卻連一個理由都沒有,可是這理由,上麵封了口,而雷春平的事情還沒有落下案卷,就算落下了,估計也是個危害社會,估計會是個損壞廣告牌致人傷亡的罪名,否則怎麼解釋好端端的人,突然被帶走然後死了,可現在他什麼都不能說。
看著外麵那麼大的太陽,徐騫從小冰箱裡拿了一瓶飲料走了出去。
女孩看到徐騫,便立刻撲了上來:“叔叔,可以讓我見見爸爸嗎?他到底犯了什麼事?很嚴重嗎?他還能不能回家?”
徐騫耐心道:“現在你爸爸還在接受調查中,具體的情況我也不能說,你聽話乖乖去上學,有了調查結果,肯定會告訴你的。”
女孩哪裡能就這樣走了,那是她爸爸啊,她唯一的親人了,她就隻是想要看一眼,看看爸爸是不是還好好的,想要知道爸爸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被關起來。
看著哭求的小女孩,徐騫頭大,可是除了狠心拒絕,他也彆無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