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欣雅對顏高偉來說,那是如同光一般的存在。
顏家雖然有不少人在軍部體係中,但畢竟是泥腿子出身,當初為了混口飯吃才參的軍,倒是沒想到家中的幾個兄弟還混出了點人樣,享受著那時候的福利,得了個皇城的戶口,還有了分配的房子,就著父輩們的便利,顏家這一代走的幾乎都是當兵的路子,其中顏高偉好像天生就適合穿軍裝一樣,堅韌,克己,就像一個生來便感情淡漠的機器,自律又鐵血。
在他的世界裡,情這個字眼是相當陌生的,親情也好,友情也好,是繁瑣而累贅的,直到他遇到了祁欣雅。
他第一次見到祁欣雅的時候便是在醫院,他任務傷後歸來,被安排到醫院裡調養,而當時有一個心臟方麵的權威專家正在他們那所軍區醫院裡參加座談會,祁家趁著這個機會帶著祁欣雅過來做檢查,他躺在偏頭就能看到窗外小花園的病房裡,祁欣雅則在母親的陪同下,在小花園中摘花。
他從未見過這樣一個女孩,如同水晶一樣,精致美麗,又清澈乾淨。看著祁欣雅手裡拿著花,淺笑著低頭聞香的模樣,那一瞬間,他甚至有種見到天使的錯覺,從未激烈跳動過的心臟,強烈的宣示著它的存在感,隻一眼,他就再也無法從祁欣雅的笑容裡走出來了。
相遇之後就是順利的相識,相知,到相愛,祁家雖然家大業大是豪門大戶,但他們並不是太看重門第,他的入贅,甚至立下婚前財產證明,讓祁家放下了最後一絲擔憂,他們順利結婚,每一天都過的很幸福。
那時候他們還年輕,祁欣雅的身體沒有像後來那麼差,他雖然提交了調崗申請,但新的工作崗位安排下來之前,他該出任務的時候還得出,每次他出任務時,就會將祁欣雅送回祁家,這樣平靜的生活直到他又一次任務回來,看到大了肚子的祁欣雅。
關於孩子,他們曾經討論過,顏高偉強烈表示他不要孩子,祁欣雅的心臟負擔不了一個需要寄身在她身上的生命,而對於親情,顏高偉從來就是冷漠不在乎的,他根本不需要所謂的傳承,他隻要能和這個讓他一見鐘情的女人,白頭一生。
祁欣雅知道他不要孩子,但意外有了,她卻舍不得舍棄,這是一個全新的生命,是她和顏高偉愛的延續。所以懷孕後她並沒有第一時間告訴正在出任務的丈夫,而是等到月份大了,打胎更危險的時候才讓他知曉。
為了生下顏哲,祁欣雅差點將命給搭進去,顏哲出生後,祁欣雅在醫院裡調養了大半年才能出院,而這期間,顏高偉連看都沒看過這個兒子一眼。
生了孩子的祁欣雅身體大不如從前,在顏高偉強烈的意願之下,上麵給他調派了一個時間更加穩定的工作,每天顏高偉生活所有的重心都是圍繞著祁欣雅,但身體器官的衰敗,並不是努力精心維護就能延緩的。
從認識祁欣雅以來,顏高偉的餘生就隻剩下祁欣雅了,哪怕祁欣雅已經不在了,他也不允許任何人將他最愛的女人從他身邊奪走。
就連顏高偉自己都沒想到,不過是一巴掌,幾句埋藏在心裡怨憤的話,竟然讓祁雲敬如此狠心絕情的將祁欣雅從他身邊帶走,看著往日欣雅最為留戀的家,此刻卻對他大門緊閉,顏高偉握緊的拳頭仿佛要刺入掌心的血肉裡一般。
那是他的妻子,誰也不能奪走!
看著顏高偉離開前陰冷的目光,溫然道:“這人怕是打算硬搶了。”
最近一段時間過的渾渾噩噩的顏哲有些不太明白:“媽媽葬入祁家的墓園,又不是不允許他去掃墓,他為什麼執拗的要搶走媽媽。”
溫然心道,說不定就是為了不讓祁欣雅入土呢。
溫然拍了拍顏哲的肩膀:“放心吧,一切有你哥呢。”
溫然回了房間,祁雲敬從桌上後抬頭:“走了?”
“嗯,走了,走的心不甘情不願的,怕是有什麼動作了。”
祁雲敬道:“無非是打算依靠輿論的壓力罷了,無論這件事誰對誰錯,這事情一出,對顏哲的事業都是很大的打擊。”
溫然輕歎了一聲:“被這種偏執的人愛上,也不知道是幸福還是不幸福。”偏執到,連親生兒子都能舍棄,這樣的愛情也是少見。
祁雲敬看向房間裡角落的一個香爐:“那個女鬼怎麼樣了?”
溫然也跟著轉頭看了一眼:“應該恢複了一些神智了,要現在問嗎?”
在顏高偉第一次來祁家鬨的時候,溫然就順勢將一直扒在顏高偉身上的女鬼給收了過來,隻不過那女鬼神魂不穩,隻剩臨死前的執念,問是問不出什麼來了,隻能先將神魂養一養,穩固後恢複一些神智才行。這養了好幾天了,應該也差不多了。
祁雲敬將窗簾拉下,阻擋了外麵的陽光,房間裡溫然也早就布下了陣法,女鬼在這裡不會受到白天黑夜的影響,但跑自然也是跑不出去的。
線香一燃,溫然符咒一念,絲絲縷縷的黑氣聚集過來,一個白裙子,七竅流血的女鬼漸漸顯露了出來。
溫然直接坐到了女鬼對麵的沙發上:“能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