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巧，培訓的咖啡館正巧是她和靳時躍相親的地方。
今天是培訓第一天。
孟璃和方倩早早就去了咖啡館報道，老板和老板娘是一對恩愛的年輕夫妻，咖啡館裡還養了一隻貓和一隻薩摩耶，可以說是這家店的招牌了，每天來打卡的人大多數都是衝著貓狗來的。
孟璃還和方倩商量，或許她們也可以在店裡養兩隻貓貓狗狗。方倩表示同意。
這個咖啡館生意很好，一整天都在忙忙碌碌，像陀螺似的在吧台裡轉來轉去，到了傍晚總算有時間坐下來歇會兒。
老板娘給她們做了晚餐。
小貓很親人，才一天時間就跟孟璃混熟了，在孟璃的腿邊蹭來蹭去，奶聲奶氣的喵喵叫。
孟璃抱進懷裡愛不釋手的擼。
直到下一瞬，門口傳來“叮鈴鈴”的響聲。
孟璃下意識喊：“歡迎光臨————”
可伴隨著回頭，尾音也漸漸上揚，裹滿了驚喜的笑意。
“你怎麼來啦？”
靳時躍推門而入，他太高，即便已經避讓，掛在門口的風鈴還是被他撞到了邊角，搖曳生姿地擺動。
如今已入冬，他的製服外套變成了長款大衣，還是深色的，及膝的長度，線條利落板正，身姿筆挺肩寬腿長。
此刻是傍晚，夕陽還未落。他在餘暉裡，逆著光走進來，周身也盈滿了細碎的光，可那雙繾綣的眼睛隻盯著她，勾唇帶笑。
一時恍惚。
讓她想起了相親那天，也是在這裡，他從她身邊擦過，坐在她對麵，向她伸手：“自我介紹一下，你的未來老公，靳時躍。”
也想起那晚孟晶冤枉她偷戒指，她從家中跑出，失魂落魄地坐在車裡，他如同天神降臨，也像這般逆著光走進她的世界，拯救她於水火。
“我在返航前就給你打電話發消息，”靳時躍舉起手腕看一看表，煞有介事地挑了挑眉，吊兒郎當中帶著點埋怨意味，又像是委屈：“可我的老婆已經快十個小時沒理過我了。”
孟璃下意識摸身上的手機，她手機靜音了。
果不其然，無數條靳時躍的消息和未接來電。
“哎呀，我忙起來就沒看手機。”她抱歉地笑了笑，雙手合十，“您見諒，見諒。”
“我不想見諒，我隻想見我老婆。”靳時躍走過來，抱住孟璃，“兩天沒見了，趕緊抱抱，充充電。”
旁若無人地用力抱著，恨不能與她成為共體。
深吸了口氣，嗅到她秀發的芳香。低頭親一親。
輕鬆地長歎一聲，“總算活過來了。”
方倩在一旁，猛地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不滿出聲：“我說，你倆要不要看看這是不是還坐著個人啊！欺負單身狗真的好嗎？”
“那你也趕緊談戀愛呀。”孟璃一點也不害臊，故意往靳時躍懷裡窩，朝方倩嘚瑟地做鬼臉
方倩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
這時候，老板娘走了出來，孟璃落落大方地介紹：“這是我老公。”
老板娘看到靳時躍後，愣了一下，隨後一拍大腿：“哎呀大帥哥，是你呀！”
靳時躍姿態謙遜地頷首，淡笑：“上次多虧你幫忙，謝謝。”
孟璃迷惑地看了眼靳時躍，“幫什麼忙？”
老板娘又仔細看一眼孟璃，意味深長的。
隨後笑嗬嗬的解釋：“上次這大帥哥來我店裡，說他要追一個女孩兒，他喜歡的女孩兒喜歡一首歌叫《City of stars》，問我能不能在他出現的時候放一下。”
“他本來說給我酬勞，我沒要。一首歌而已嘛，而且如果能促成一對良緣，這多好啊，也是一樁美事了，所以我那天下午就時刻盯著門口，他一進門我就放了這首歌。”
“沒想到你就是那個女孩兒啊，今天實在太忙了沒認出來。”老板娘十分驕傲，說，“哎呀，你倆修成正果了，我莫名有種立了功的感覺！”
孟璃完全始料未及。
她記得相親那天，咖啡館確實放了《City of stars》，而他也正巧出現在她的視野裡。氛圍感宿命感直接拉滿。
她以為全是巧合，沒想到全是他的蓄謀已久。
孟璃震驚地看著他，他倒像是不好意思了，手虛握著拳在唇邊，似是乾咳了聲，不過也沒否認。
孟璃簡直哭笑不得，撞他肩膀打趣道：“你犯規了啊，還知道給自己配bgm啊？”
方倩補刀：“你老公肯定心想：我可是男主啊，男主出場排麵得有吧？怎麼能少了bgm！”
全場爆笑。
靳時躍被她倆一唱一和調侃得耳朵根都紅了。舔了舔唇吞吞唾沫，看上去莫名顯得純情得很。
誰能想到這麼一張看上去浪蕩不羈的臉，會有一顆又乖又純情的心呢。
孟璃忍不住去捏他的臉。
靳時躍沒躲，將孟璃摟進懷裡，摸兩下她的腰，轉移話題：“忙完了嗎？回去了？”
“這兒沒什麼事兒了，你們就先回去吧。”老板娘擺了擺手，做出一個加油的手勢，“今天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繼續戰鬥。”
孟璃看了眼時間。
的確已經過時間了。她們的培訓時間是早上八點到晚上六點。
孟璃去換了身上的工作服，提上自己的包，走之前還不忘擼了擼可愛的小貓咪。小貓咪實在太乖，粘著她不讓她走，她就半真半假地和老板娘商量：“我能把小貓咪帶走嗎？”
老板娘給出條件：“行啊，拿你老公換。”
“........”
明知道是開玩笑，可靳時躍還是扭頭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壓力全給她，就想聽聽她怎麼回答。
孟璃還算有良心，連忙鬆開小貓咪，一把摟緊靳時躍的胳膊：“那不行，我什麼都換，唯獨老公不換。”
靳時躍唇邊泄出笑意，桃花眼格外明亮，彆提多愉悅。
明明對誰都有傲骨，唯獨對她俯首稱臣，願意配合她玩鬨。
低下頭，唇微啟，有模有樣地在她耳邊“喵”了一聲，“我來做你的貓。”
本該糯軟的一聲，卻因他低磁的嗓音變得又欲又性感。
“靠，受不了了！”
方倩大叫，“你倆彆秀了！”
她瘋了一樣衝了出去。
今天孟璃是坐方倩車來的，沒開車，她的車送去檢修了。
正好可以和靳時躍一起回家了。
靳時躍每次飛航班，回來都會給她帶很多特產和禮物。
這次也不例外，她坐在車上，從他的飛行箱裡拿出那些特產，眼睛亮了亮，口水都快流出來了，迫不及待地拆開吃。
他的車上到處可見她的東西，口紅氣墊，零食，以及她給他親手縫的出入平安小掛件。
到家時，她一包特產也吃得隻剩一點了，不想吃了。放在中控台上，靳時躍就負責替她收拾殘局。
回到家，張姨正在打掃衛生，擦拭著落地窗前的一架三角鋼琴。
她原本要上樓，卻被他一把拉回，牽引著她的手，在原地轉了一圈，最後她落入他懷中。一隻手隔著衣料感受到了藏匿著的僨張荷爾蒙。
“你是不是忘記你答應過我的一件事？”靳時躍毫無征兆問。
孟璃茫然：“什麼？”
靳時躍抬抬下巴指了指，“彈鋼琴給我聽。”
他摟著她的腰，像跳華爾茲那樣，緩緩帶著她邁步，“這都多久了，還不打算兌現？”
孟璃恍然大悟。
好像的確有這麼一回事。
他們領完證的第二天，他帶她回花園洋房，她第一眼看到這架鋼琴就忍不住上前碰了碰，那次他讓她彈鋼琴給他聽。最早一次是在洛杉磯，他也讓她彈鋼琴給他聽。
過去這麼久，的確忘了。也被太多事耽擱了，不過今天他提起，她也有充足的時間，的確應該兌現諾言。
她踮起腳，啄了一下他的唇，眼睛亮晶晶的，幾分狡黠和神秘：“等我一下。”
她說完就風風火火跑上樓。
沒幾分鐘就下來。
她已然換了一身裝扮。
身穿著一條白色長裙，頭發高高攀起，踩著高跟鞋。
皮膚白皙細膩，裸露在外的那一截小腿纖長細瘦，她扶著扶手緩緩下樓，嬌俏明媚的笑揚在她唇角，美得不可方物。
靳時躍就站在鋼琴邊等她，朝她伸出手。
她走近，伸手搭上他手心，他很紳士地牽著她走到鋼琴前坐下。
她挺直腰背，肩頸線條優美，手握成拳比做話筒，字正腔圓的報幕：“接下來我要彈奏的曲子是《City of stars》，獻給我身旁的這位，靳時躍先生，我的丈夫。”
靳時躍十分配合，略微頷首，禮貌謙遜：“我的榮幸。”
她掖好裙邊，玉白手指輕撫上琴鍵。她的手很漂亮，像藝術品，即便手指上依舊有當年被琴蓋壓傷的凹痕，也依舊遮擋不了她的美。
這不是瑕疵，是錦上添花。
她的手指在琴鍵上自如跳動，身體鬆弛，閉著眼隨著旋律，深入，沉浸。
靳時躍盯著她。目光灼灼。
仿佛回到了高三那年，在六中的禮堂。
他在台下，她在台上。
聚光燈下的她，也像此刻一樣，發著光。
那時候，他覺得他們之間最遠的距離不過如此。
而現在，九年後，她還是坐在鋼琴前彈奏，而他隻要一伸手，就能碰到她。
實在心猿意馬，他也當真這樣做了。
靠近，伸手撫摸她的臉頰，將她擁緊。
低頭吻她的發頂。
孟璃停下，回頭看他。他便順勢俯身，吻她的唇。
意猶未儘地輕啄，手指摩挲她的唇瓣，像想起什麼似的，低吟：“你是不是從來沒打開過那邊那個櫃子？”
孟璃朝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搖頭：“沒有。”
“去打開看看，裡麵有你喜歡的東西。”靳時躍故意留有懸念。
孟璃成功被勾起了好奇心，提著裙擺就歡脫地跑了過去。
櫃子裡有一個精致的包裝盒，她原以為會是什麼好吃的，結果沒想到，一打開，裡麵居然是一個音樂盒。
白色的三角鋼琴，鋼琴上站著一個跳芭蕾舞的小女孩。
她瞬間反應過來。
“這是我在洛杉磯看到的一個音樂盒，”孟璃驚訝，“你買的？你在那個店買的？”
她捧著音樂盒跑過來。
“嗯哼。”靳時躍慵懶地靠在鋼琴上，半挑起眉尾，看上去很玩世不恭。
“天呐，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個？”
“誰讓我是你老公。”靳時躍牽著她的手腕，將她拉近。
他雙腿敞開，她靠進來，被他牢牢包裹，“我當然我跟我的太太，心有靈犀。”
孟璃將音樂盒放在鋼琴上，摁開音樂盒開關，悠揚的旋律響起，小女孩也緩緩優雅地轉動。
她撲進他懷裡，雙臂摟住他脖子，主動印上一吻，“謝謝，我很喜歡。”
“請把謝謝換成我愛你。”他回吻。
孟璃很聽話：“我愛你。”
孟璃勾著他的脖子，他摟著她盈盈一握的腰，隨著音樂盒的旋律輕輕邁步，她的臉靠在他胸膛，聽到了他有力的心跳。
她靜靜地看著那個音樂盒。
想起了曾經在洛杉磯發生的一切。
他們離經叛道，他們肆意奔跑。
“我好想再去一次洛杉磯。”孟璃抬頭看他，撞入他深邃得惹人沉醉的雙眼，“和你。”
她的身上遞過來一抹淡淡茉莉花香，縈繞在他鼻息。
不用她說，早就將他俘獲。
一如那天在洛杉磯的海灘，他們在海水漲潮之際毫無顧忌地接吻。他嘗到她身上的茉莉花香。
“好，我們回去。”
回到她勇氣開始的地方，回到他夢想實現的地方。
也回到，他們最先相愛的地方。
回到烏托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