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房門的合上,孫昂立刻就跳到了一邊。他整理好心中的無數個問號,頗有些懷疑地打量著蕭栗——對方看上去沒發生什麼事,沒有遇見鬼怪的狼狽與不安,也沒有死裡逃生後的喜悅,甚至連呼吸都沒亂幾分,就好像他真的是出去逛了一圈看看風景,小胖子忍不住問道:“你……你怎麼活著?還從門這裡進來了?”
蕭栗直接無視了對方的第一個問題,指了指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方便。”
再從窗戶進來,他怕是得艱難地再爬一次。
小胖子:“…………”
——重點是“方便”嗎?當然不是,誰在乎他走門方便還是走窗方便,他在乎的是這小子是怎麼在外麵遊蕩而不死的好不好!
孫昂語無倫次地道:“不,我不是問這個,你……你在外麵見到了什麼?其他房間的人衝出去就被鬼殺了,你怎麼沒事?”
“沒見到什麼東西,就去隔壁看了看。”蕭栗走到床邊,靠著床沿坐了下來,針對孫昂的最後一個問題,他低頭思考了一下,鄭重其事地回答,“可能因為我運氣好。”
運氣好?真有人能歐到在全是鬼怪的孤兒院,不聽任務的警告深夜出去溜達,還能全身而退?
小胖子不相信,他還想再問,然而就在這時候,一直以來乖乖坐在椅子上的人偶卻動了一下,在門窗緊閉,沒有任何風吹拂的情況下,它從椅子滾落至地上,然後艱難地又翻了一個身,滾到了蕭栗的腳邊。
蕭栗現在個子矮,坐在床邊腳尖是懸空的,需要踮起腳尖才能碰觸到地麵,他俯下身,撿起人偶,將它放在了床上。
在檀立所化的人偶離開椅子的刹那,那椅子又似先前那般不斷地搖晃起來,就像那股致使室內變化的力量一直被檀立所壓製,如今檀立離開了,椅子便又恢複到原狀。
孫昂見到這一幕,立刻將蕭栗忘到了九霄雲外,他指著人偶目呲欲裂地喊道:“胖爺我就知道這人偶有問題,小子,你的人偶被鬼上身了!快把它扔了!”
小胖子根本沒往檀立是鬼這方麵想,在尋常輪回者的世界裡,想收鬼當幫手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他們遇到的鬼怪,要麼無法溝通,要麼嗜殺成性,人力根本不足以抵擋鬼怪的力量,除了商城和抽獎得到的道具外,就算有厲害的資深者可以馭使鬼怪,那也是通過特殊的手法,比如利用道具強行煉化,亦或是於純陰時刻自己造鬼等。
蕭栗脫掉鞋子,往床上一躺,沒什麼精神地敷衍:“你弄錯了,不是它。”
“什麼不是它,胖爺我明顯看到它在地上翻滾……”孫昂說到這裡突然噤聲了,他看著床上蕭栗的身影,把自己嘴裡剩下的話咽了下去——因為他看見那個人偶,從床頭緩緩抬起頭,用那雙恐怖的眸子盯了自己一眼,仿佛自己再多說一句話,就要被它乾掉。
小胖子沉默下來,用憐憫的眼光看了蕭栗一眼,他想這鬼跟著夏洛克肯定是有目的,指不定是想找個好機會把夏洛克乾掉,這小子心還這麼大,還不聽勸,他真是服了,這種人不知道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孫昂一邊嘟囔,一邊跨過障礙物,也躺上了自己的床。
時間一點一點地推移,在蕭栗想睡覺,又被椅子搖晃的吱吱呀呀聲音吵醒後,他一把抓住床頭的人偶,將它扔到了椅子上,翻了個身,滿意地入睡。
椅子上的檀立:“……”。
——其實這椅子有點硬,它不是很喜歡,但……還是坐一會吧,看在蕭栗很困的份上。
第二日。
在天光破曉,陽光透過烏雲灑下第一縷光線之時,整間孤兒院在瞬間煥然一新。
那些嚇人的靈異現象都消失不見,牆壁恢複了雪白,眾人的身體也從幼年時期變回了原先的模樣。
輪回者們兩兩三三地離開房間,四散開去各地探索。
陽光灑在潔淨的窗口上,映照出外界一片藍天白雲,那處草坪生機勃勃。自日出後,檀立就坐在窗口,像在蕭栗家那般如法炮製地欣賞外界風光。
這裡白天與夜晚相差甚遠,也不知哪個才是這方世界真實的樣子。
或許是昨晚熬夜熬的深了,蕭栗這一覺睡的挺沉,質量還挺好,當他起來的時候,孫昂都已經跟隨大部隊趁著早晨將整座孤兒院都逛了一圈,卻沒有什麼新的發現,在白天,這鳳城孤兒院就像是一座正常的,無人的孤兒院,而非鬨鬼之地,甚至還有水有電,一切都井井有條。
這地方白日的寧靜甚至麻痹了一部分資深者,他們認為隻要晚上抗住房間內部的鬨鬼現象,不要出門,那麼在這裡存活五天,根本不算什麼難事,完全不用去思考如何贏得那場鬼怪遊戲。
蕭栗洗漱了一下,把因為睡著而翹起的頭毛往下壓,隨後走向食堂。
白日的食堂乾淨而整潔,跟外界有所不同的是,這裡的食堂裡並沒有新鮮的飯菜,反倒是在最前麵的大桌子上放了許多麵包、泡麵和水果之類的東西,已經被另外的輪回者翻的到處都是。
蕭栗伸出手指,精準地從裡麵挑出一盒泡麵。
他兜裡的小黃本發燙道:【不吃這個,換彆的,這個不好。】
蕭栗悠悠地把它拿出來,翻看了兩眼,夾在手臂之下,想了兩秒,放下手裡那盒香辣牛肉麵,改成了紅燒牛肉麵,小黃本開啟了震動模式:【這個也不行。】
【你看起來太瘦了,要多吃點。】
小黃本管的很寬,蕭栗本來不怎麼想理它,但是對方嗡嗡嗡抖個不停,他隻得有些無奈地放下泡麵,換成了一個蘋果外加麵包,拿著這些東西坐到了椅子上。
窗外的陽光灑在少年的臉上,襯得他的肌膚幾近透明,他的眸色是純正的黑,在與肌膚的映襯下顯示出某種鮮明的對比來。
蕭栗吃東西的時候動作不算優雅,但總有一種刻在骨子裡的矜貴似的,這叫他看上去不像普通的輪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