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秀金在短暫的驚愕之後下意識張嘴想要說話,但第一個音節還沒出口, 站在她對麵的蕭栗就直接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當然, 他沒有直接碰觸到這名鄰國輪回者的嘴唇,而是留了一點距離。
在阻止了樸秀金觸犯忌諱後, 蕭栗鬆開手, 他做了個口型:抱歉。
這也是任務提示要“保持寂靜”的難度之一,一般正常人習慣了說話,在某些意外的時刻,比如遭到了驚嚇或者在隊友剛死亡時,輪回者很容易忘記這點禁忌, 直接開口說話。
樸秀金方才從死亡線上路過了一圈,她也不是不識趣的人,很快就想明白了前因後果,後怕之下恨不得用透明膠帶把自己的嘴唇黏上。
清水把自己的任務本放在胸前, 他斟酌詞句, 在自己的語庫裡搜尋著合適的詞彙,最後端端正正地寫了一個英文單詞:【Seriously?】
夏洛克你認真的?
蕭栗想了想,也寫道:【騙你們做什麼?沒辦法決定的話就先去那邊看看?】
清水和蘭斯等人交換了一個視線, 他目前尚且不能完全信任夏洛克這個人——尤其他的行為動作看起來都那麼的異於常人,萬一這個人是想把他們騙入絕境,且一網打儘呢?
蘭斯垂下眼眸, 看向自己的十字架,他暫且沒有感受到邪靈的波動,他猶豫了幾秒, 還是選擇了點頭。
剩下的隊友也表了態,在沒有目標的情況下,他們都不反對跟去那邊看看。
蕭栗在前方帶路,其他輪回者則各有防備地邊跟隨在他身後,邊觀察四周,紛紛握緊了自己的道具。
清水距離蕭栗最近,幾乎是與他並肩而行,他走路的時候分出了一部分心神觀察蕭栗,他直覺對夏洛克這人挺感興趣。
根據他的經驗,凡是這類行事荒誕的人,能這樣活到現在,必定有著大秘密。
如果不是無法說話,走路的時候寫字又太麻煩,清水都想直接開口和他聊聊人生,聊聊理想。
幾分鐘的距離轉眼就到了,輪回者們精神一振,下意識放緩了腳步,邁過門檻,走進了靈堂。
靈堂內部的景象果真如蕭栗所說的那般,象征死亡的白色帷幔隨著門口的風而流動,黑色的牌位一尊尊地立在高台之上,而理應最可怖的那具棺材卻顯得有些滑稽。
棺材板緊緊地閉合著,不僅如此,上麵還壓了一方椅子,卡的正好,令椅子不會掉落。
蕭栗看著自己的傑作,掏出小黃本,唰唰地寫了起來:【它還在裡麵,要麼它無法推動棺材板和椅子的重量疊加,要麼它也怕強行弄開棺材板後會發出聲音,惹來噩運的窺視。】
清水看看他寫的那行話,再瞅瞅那棺材板,第一次有了笑不出來的衝動。
AK47拔出自己的槍,他對準了棺材板,警惕地半蹲下來,以防對方突然襲擊。
如果是尋常人,也許會擔憂子.彈的上.膛聲,但AK47的槍是銘刻了法陣的特殊道具,自帶靜音結界,無須擔憂這點。
蕭栗相當民主地問大家:【怎麼說,要不要放它出來?】
【如果要做聲音測試,你是想利用手機的音量進行測試?】清水衡量片刻,主動開口問道,【但這樣會有不可控因素,假如人與鬼可發出的音量界限不同,會對我們進行誤導。】
【那就先放它出來問問。】蕭栗道。
清水:【不,等等——】
夏洛克,額外釋放鬼怪也是不可控的範圍之一!
但蕭栗的動作很快,清水又擔心自己會弄出聲音,這就導致蕭栗已經取下了椅子,放回原地,再挪開那棺材板——
晦暗的光線照入棺材內部,令棺材裡躺著的鬼怪意識到它已經被釋放了。
一隻手,悄無聲息地搭在了棺材邊緣。
那隻手的皮膚很黑,手主人的年紀應當很大。
手用了點力氣,從棺材裡坐起一名老者。
它很老很老了,臉上全是皺紋,皮肉鬆鬆垮垮,全身僵硬,坐起來都是硬邦邦的樣子,像一具僵屍。
蕭栗本想回頭征集一下隊友的意見,但其他人已經極有危機意識地後退至靠近門口的距離,他聳了下肩,自己在小黃本的空白頁麵上寫了一行話:【你是?】
從棺材裡複蘇的鬼怪木然地看著他,半晌後又把手放回棺材裡,摸索了半天,從裡麵掏出了一麵鏡子。
鏡子很圓,鏡麵四周雕刻著精美的圖案,仔細看去雕刻著的似乎是一幅玄女飛天圖。
棺材鬼自然無法寫字,它也沒有說話,而是用手像撫摸戀人的臉頰般撫摸著鏡麵,鏡麵裡似有水波蕩漾,隨後浮現出一行話來:【無名。】
蕭栗低頭寫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感受到了噩運降臨的氣息,這裡不應該是你們來的地方,你們且速速離去。】
【任務所限,走不掉,你知道這裡是怎麼回事麼?】
【不知道,】老者操控著鏡麵顯示道,【但是我可以為你們做一個占卜,我可以讓你們知道不離開這裡的話,你們的未來會是什麼樣的,是生還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