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影接近透明, 不像是尋常鬼怪的慘白,而是可以透過它看見對麵環境的半透明感。
它有著一頭長發,長至腰臀,穿著一身白衣, 水袖的邊緣繡著粉色的圖案,是人類形態, 五官模糊。
白影出現的突然, 就從屋子裡衝了出來, 將在場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蕭栗站在最前方, 他直麵白影, 第一時間伸手朝著白影抓去。
然而他的手壓根沒有碰觸到那白影, 影子的頭就朝右側歪去,避開了他的碰觸, 朝著右側方直直地“飄”了過去, 就像一張紙鳶,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裡。
樸秀金往後麵退了一步,她原先就站在蕭栗身邊, 是繼他之後的第二人, 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詭異的一幕。
女生大開大合地掏出手機比劃道:【那是……什麼東西?】
站在她左側的泰聳肩:【不知道。】
這小鎮裡有太多怪異的生物了,好在目前看來在沒有觸犯禁忌前, 它們看起來都對輪回者沒有太大的敵意,就算正麵相遇,也是以逃開居多。
樸秀金看到的是不少,但顯然沒有蕭栗多, 也許隻有他一個人看到了白影那握成拳頭的左手裡死死攥著一樣東西。
那是一張肉色的薄膜,因為白影握拳的姿勢,被它緊緊地握成一團,但從邊緣的驚鴻一瞥裡依稀可見那薄薄的邊緣。
蕭栗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人臉。
裡麵大概率還躺了個失去臉的劇情人物。
他推開門,本想第一個走進去,但他在腳步即將邁入門檻裡的時候,蕭栗忽地想到了自己進來這個世界的初衷——他不是來躺的麼?怎麼現在變成了他習慣性地衝在最前方,是不是有哪裡出了差錯?
蕭栗想來想去,問題還是出在那棺材鬼的預言上。
他默默地收回那隻腳,往旁邊一站,衝站在他身後的清水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清水:“…………”
他狐疑地看著蕭栗:【怎麼了?】
蕭栗:【沒什麼,給你們一些發揮的機會,你先請。】
清水:???
這是嘲諷嗎?
他跟不上夏洛克的節奏,也不知道對方的用意,他在門口和蕭栗僵持了一會,最終撓了撓頭,還是先進入了房間。
這間屋子是泰來過的書房,當時他隻在裡麵大致地掃了兩眼,並沒有翻閱其上的書本。
在靠近書桌的地方,躺著一個人,男性,臉部血肉模糊,渾身的衣物都被昨夜的大雨給淋濕了,在身下形成一個小小的水泊。
清水認出他是片頭CG裡劇情人物中的一個。
從他的鞋子來看,外麵的腳印正是他所留下的。
蘭斯寫道:【他是剛才那個白影殺的……?】
【很有可能。】
蕭栗將視線從劇情人物的身上挪開,轉而看向四周。
書房的牆壁上掛滿了畫,如泰當時描述的那樣,古宅主人的畫隻有風景畫,沒有人物。
掛在最中央,讓人一推門進來就能看到的那幅畫便是那株後院的桃樹。
在那幅畫裡,桃樹亭亭玉立,枝葉茂盛,上麵結滿了鮮豔欲滴的桃子,紅綠相稱。
而四周的畫則是整個小鎮的鎮容,有黃昏時分空無一人的街道;有古宅的正麵照,打開的朱紅色大門,以及正對著大門的大廳;蕭栗甚至在其中看到了那座酒店。
這些畫畫的栩栩如生,站在對應的畫紙前,就仿佛穿越時空看到了當初的實物一般。
蕭栗很不把自己當外人地直接在書桌前落座,拿起書桌上架好的毛筆,發出惺惺相惜的感歎:【畫的真不錯。】
清水想起昨夜在幽靈船上對方的畫,神色古怪地收回視線。
跟蕭栗不同的是,清水的注意力放在了那具劇情人物的屍體上。
他揣測著對方當時的心態,如果他是進入書房來避難的,那麼肯定是發現了什麼才會令他失聲尖叫,從而觸犯禁忌。
清水單膝跪下,挪開那名男性的手,果真在水泥地麵上發現了很多的字跡。
那些字跡是刻在水泥地麵上的,看樣子是古宅主人用以警醒自己的話:
【我……我知道為什麼最近鎮子上越來越多的人消失了,我知道了……答案就是寂靜!千萬不能說話,不能……】
【我也知道我的小兒子為什麼會死了,他雖然白天從不說話,但晚上做夢會打呼嚕……】
【可是我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之前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之間就變成這樣?仔細想想,一切都是從那一天開始的,從我得到祖父遺產的那一天!】
【但那也隻是一些尋常的東西而已,究竟怎麼會這樣呢?】
【好了,我眼見萍兒死在眼前,我實在忍不住哭泣,我哭嚎著,誰也攔不住我。那一刻我心知肚明的是我也要死了,但這沒關係,我終於可以下去陪伴他們了,我的妻子,我的兒子。】
【我接受了一切,很平靜地等待著死亡,它很公平地對待著所有人,它來了,我看到它了。】
【它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