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淮不太讚同,由於交友問題,他能夠看到的消息比蕭栗來的多,不過他明白對方的性格,從椅子上站起來:“那我再去找孫麒麟問問情況,明天天一亮沒有進展,我就先離開。”
宮明明叫住他:“問這塊肉?”
“我會暗示他一下,但更主要的是問孫佳潤。”王淮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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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栗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在他的桌子上,的確擺放著夜宵,但由於那塊肉的香味,他暫時提不起興致,便坐在吊床邊上,整個人朝後躺去,柔軟的黑發披散在床邊。
吊著床鋪的繩子發出“吱呀”一聲,來回晃動。
蕭栗閉上眼睛,察覺到床邊有人坐下,他沒有睜開眼睛,維持著這個姿勢懶散地說:“想好了?”
過了一會兒工夫,青年冷冽如同大提琴般的聲音流淌在屋子裡,蓋過了從窗口傳來的風雨聲:“你覺得我去了哪裡?”
“還帶反問的啊?”蕭栗往他的方向側過頭,“但是讓我猜猜,老家?”
他用了沈蜃之用過的詞彙,但依舊沒有睜開眼睛。
沈蜃之看著緊閉著眼睛的少年,他拂過對方光潔的額頭,心中油然升起一種被隔絕在對方世界外的錯覺——
這種想法令他忍不住開了口,青年低低地說:“……嗯。”
蕭栗睜開了一隻眼睛,染了霧氣,將原先的黑化作灰色,睫毛勾勒出狹長的眼尾,帶出一種與他本身氣質截然不同的昳麗來。
“我一直很好奇,你的老家會是什麼樣子。”蕭栗一字一頓地說,“不過現在,我更想知道的是,你為什麼隔一段時間就要回去一次。”
沈蜃之抱緊了他,在他耳後嗅了一口,仿佛在呼吸自己賴以生存的空氣。
好半天,他才半合著眸子道:“你不要生氣,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我隻是怕你不要我。”
像一隻做錯了事怕被主人丟棄的大貓。
沈蜃之摟著對方,慢慢道:“我與混沌一同出生,但大部分時間裡,我都睡在深淵。”
“深淵就像裁決監獄,屬於中立,它鎮壓著一切汙染。”
蕭栗起先在沈蜃之抱過來的時候下意識繃緊了身體,不過這會兒已經放鬆下來,他把頭擱在對方的臂彎裡,等著他說完後才道:“汙染?”
“對,渾濁,汙染,隨便你怎麼叫它,它並非一種生物,更像是一種力量,沉在深淵深處,是汙染源的結合體,來自天地初開時的力量,無法被抹除,隻能鎮壓,而我由於是它的伴生,足以鎮壓它們。”
“但是我不能離開它們的時間過長,每隔一段時間必須回去一次,否則它們會失控,汙染眾神,也汙染輪回,到最後整個世界會變成一片渾濁。”
他與汙穢相伴而生,更有著種種限製,不能時時刻刻相伴左右,這些讓沈蜃之無比害怕被好不容易追到手的戀人拋棄。
人類都喜歡光明,誰會願意永遠待在黑暗裡?
比起他,任何一個神靈都比他瀟灑,沒有束縛,比如蕭栗最常提到的欺詐。
沈蜃之抓著蕭栗的手收的更緊,仿佛下一秒就要活生生把對方強行勒緊自己的骨血裡,再也不分離。
然而蕭栗卻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臉:“深淵……是什麼樣子的?”
那一點微弱的觸感就像他第一次走出深淵時看到的世界。
“黑暗。”沈蜃之說,“沒有其他東西。”
蕭栗:“難受嗎?”
“一開始還好,但後來這種黑暗讓我想到你的眼睛。”沈蜃之簡短地說。
所以也就變得不那麼難熬。
蕭栗沉默了下去:“你多久要回去一次?”
“從前需要很長時間,但現在平衡到達了一個極點,一個月,回去半天就行。”沈蜃之說。
蕭栗從沈蜃之手裡掙開來,又一次吻在青年的唇角,他輕聲問:“我可以陪你一起去深淵麼?我們可以在那邊做一些事。”
似乎是嫌這句話對沈蜃之的威力不夠大,他眨眨眼,又補上一句:“蜃之哥哥?”
沈蜃之愣了一下,光是想象一下那樣的畫麵他都要瘋掉了——在深淵裡無窮無儘的黑暗中,不會有彆人,隻有他們兩個人,互相依靠,在短短的半天裡,他可以儘量粗暴一點,因為對方無法逃脫,但也不能太過分,否則出來之後戀人肯定會生氣。
這簡直是把多年以來的噩夢變成他夢寐以求的美夢。
但是……
但是真的可以嗎?
沈蜃之深深吸了一口氣,克製住自己胸腔裡那股澎湃的情緒:“那邊不是什麼好地方,隻要你不離開我,你不需要去那邊,我會準時回來。”
他會很乖。
“我會陪你慢慢找徹底抹除汙染的辦法,但在這之前,我想一直去深淵陪著你,”蕭栗說,“它們會汙染我麼?”
沈蜃之搖頭:“有我在就不會。”
他明知道汙染無法被抹除,這是天地的平衡,有光明就會有著黑暗的一麵,它曾經一度是束縛他的枷鎖,但在此刻卻成了一種令他安心的諾言,撫平他躁動不安的內心。
“那就行了。”蕭栗笑了起來,“帶我去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深淵:老子的設定是讓你們玩情趣py的嗎(摔!)
夏洛克,不愧是你,會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