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栗提起王淮放到桌上的木盒,往深處望去,把整個盒子都顛倒過來,也沒見裡麵的黏液朝外流出。
王淮接著道:“他說他的姐姐大名叫孫君靈,佳潤是她乳名,隻有幾個親近的朋友和家人會這麼叫她。”
蕭栗取了一張紙巾,往木盒內部擦去,但不管怎麼擦拭,那黏液都無法離開底部,嘗試了幾次後,他終於放棄,把盒子放回原地,等王淮說完。
“我暗示了他孫佳潤出事的事,他有點動搖,但還是沒說出來。”王淮的語速比之平常略有快進,“至於這塊肉的事,他跟我直說是家主帶過來的東西,讓我不要多問。”
“那你是打算把這些告訴我以後再——”
蕭栗這句話沒能說完,宮明明突然從外麵進來了,她身後跟著羅珊,手裡拿著一塊羅盤,少女呼吸急促地說:“跟我來。”
“怎麼?”
“我找到了孫佳潤,或者說孫君靈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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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麵依舊在下雨,天色陰沉得近似黃昏,在關進窗戶的房間裡還不覺得,這會兒走進雨中更是覺得雨聲傾盆。
這本來應當是不適合行動的天氣,可在接近孫佳潤房間時,宮明明不由得感謝起這雨聲的遮蓋來。
房門口已經有了人,其中一人便是在孫家晚宴上見過的老男人,是孫家二叔,他站在外側房門口,皺著眉往裡麵看去,一名身材極度矮小的中年女子弓著背站在他麵前,不時傳來隱約的咳嗽聲。
如果孫佳潤還在這裡,就能認出,這是她的保姆,但比起昨天,已經蒼老了許多。
王淮從任務本裡換出一個道具,往空中一拋,轉眼就消失在了雨中。
他正待往前走,冷不丁回頭一看留意到蕭栗滿是好奇的眼神:“這是什麼道具?”
王淮:“……”
好奇心這麼強,夏洛克你倒挺像你養的貓的。
他有心想伸手揉一下對方的頭,不過看到他身邊青年的眼神,王淮及時克製住了自己。
借著雨聲的遮蓋,老王小聲解釋道:“道具名是‘受害者的視線死角’,來自一位殺人犯,他生前精於躲藏,死後化為這個道具。隻要使用它,隻要不直接站在其他人的視覺中心,就能夠掩蓋住蹤跡,不被發現。”
孫佳潤房門口的老男人不耐煩地看著房間裡麵,卻沒有輕易進去。
蕭栗一行人繞開正門,往內房的窗戶那邊走去。
剛走到窗沿底下,就有著嬰兒隱隱的哭泣聲從房間裡傳來:“哇,哇,哇。”
嬰兒哭的很慘,可以說是聲嘶力竭,但僅僅是屬於正常小孩的音量,走近了能從窗戶縫裡聽見,但隻要稍微走遠點,就被雨聲徹底淹沒,聽不見絲毫響動。
蕭栗直起腰,將腦袋伸到一個與窗台平齊的高度,借著窗戶縫往裡麵望了一眼。
也許是昨夜太累了,隻不過是這樣一個動作,蕭栗居然都覺得很艱難,不得不用手部加持。
直到沈蜃之也跟上來,握住他的腰,捏了幾把,才讓他感覺好些。
沈蜃之在他耳邊輕聲問:“還難受?”
“如果你想讓我不難受,那當時我叫你停的時候你就應該停下來。”蕭栗沒正麵回答,微側過頭在青年耳邊說。
沈蜃之彎起唇角:“我忍不住。”
蕭栗在他肩膀上往外推了一把,回頭看向屋內。
他最先看到的是桌子上被砸的亂七八糟,碎裂的鏡子隨意地搭在桌子邊緣,欲跌未跌,其餘什麼粉底之類的灑落一桌,還順著桌子腿落到地麵上。
就在地麵附近,有一個女嬰。
礙於角度問題,蕭栗看不見裡麵具體的畫麵,隻能看見嬰兒的一條腿,像藕棒似地伸在半空中,不停地踢騰著。
尋常這麼小的嬰兒頭發一般不會很茂密,但這嬰兒卻不一樣,頭發很長,隨意地散落在地板上,紮頭發的花繩混在烏黑的發絲裡。
嬰兒哭的這麼慘,但卻沒有人來哄她一下,或者抱起來逗逗她。
蕭栗看了一眼就挪開位子,剩下幾人都往裡麵看去,隨即王淮眼神閃爍道:“這是孫佳潤?”
按照孫麒麟的說法,孫佳潤是他姐姐,那麼年紀不說相差很大,最起碼也應該和他相仿,是個接近高考的高中生,但向他們求助的孫佳潤卻是一個小女孩,現在她的房間裡又出現了一個嬰兒……
他將這一切串聯起來,揣測道:“因為這塊肉?孫家凡是吃了這塊肉的人,從身體來看都會逐漸縮小,心智也隨之喪失,直到最終變成嬰兒。”
“但是孫家為什麼要隱瞞這些?病鬼又是怎麼回事?”王淮以一個隻有自己才能聽清的聲音喃喃自語道,“如果說之前全城的哭聲就是因為這個,那變成嬰兒之後又會發生什麼……”
在這時候,前方的門口又有一人走了過來,看身形正是孫麒麟。
眾人借著窗口那棵樹的遮掩,躲在樹後,聽著他們斷斷續續的聲音。
孫麒麟先是朝裡麵看去,在看到嬰兒哭聲後,渾身一震,連忙想走進去,卻被二叔捉住手臂。
男人道:“你進去乾什麼,讓她哭,沒哭多久就恢複正常了。”
“那也隻是一會的恢複,你知道她會變成什麼樣子!”相較於男人淡然的語氣,孫麒麟明顯帶著怒氣,“你對下人做這些也就算了,對她做什麼?”
二叔:“不會的,他們都是暫時的,隻要再等一會,等一會,就能夠回到以前的樣子,還能更加強大……”
“你不是一直擔心在這些愈演愈烈的靈異事件裡會死嗎?隻要你也答應,把它吃下去,你就能成為強者,到時候想要什麼沒有?為了達到家族的興旺,做一點小小的犧牲是必要的。”
他的語氣很冷漠也很頑固。
孫麒麟咬著牙,又想往裡麵闖,想把地上的姐姐抱起來,但二叔的手猶如鋼鐵般箍在他的手臂上,令他動彈不得。
“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