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唇角拉直,黑黝黝的眼睛像兩顆無機質的灰撲撲玻璃珠子。
原先被他平放在腿上的一個褶皺都沒有的演講稿被他一層層地折起來的。
邊角對的整齊,由一張紙折疊出厚度,他動作神經質地不斷機械性重複,直到再也疊不起來江黎才回神。
他突然站起來,往後台的房向走。
旁邊的同學給他讓他開過道,隨口一問:“去乾什麼?”
江黎眼睛彎起,他聲音一貫很甜:“那是我的穆哥。”
木格?還是牧歌?
同學撓撓頭,不去細想他說的什麼了。
——
穆聞澤拉完了曲子便從舞台側麵下去了,獨留顏祝之站在一片掌聲中微微彎腰致謝。
那個出鏈子的學生已經回來了,和所有人道歉後正在準備待會兒要上的節目。
學生的家人也明白犯了錯,訂了奶茶來賠罪,已經到了一批了,一個學弟看他剛從舞台上下來,拿了杯果茶想要遞給他。
果茶的塑封似乎沒做好,學弟動作急切,跟這活兒還有人搶似的,手一推送過來,液體從沒封好的地方溢出來,濺落到了穆聞澤的襯衫上。
學弟手下一抖,冷飲的外殼本來就濕滑,那杯飲料頓時順著穆聞澤的西褲摔落在地上。
深色西裝褲腿的顏色頓時暗沉了一大片,褲腳滴滴答答地往下墜著水珠,順著他的腳踝滑進了皮鞋中。
學弟臉色刷地白了。
“對不起對不起穆學長!”
握住手腕走下台的顏祝之視線定在了他濕掉的褲子上,越過了想要查看他手掌情況的人,腳下邁快了幾步,但有人比他更快。
“我先帶穆哥去換件衣服吧。”長相乖巧的男生出現在穆聞澤身邊,笑眯眯的。
顏祝之看向他。
是剛發過言的新生代表。
盛賀鳴神色如常地招呼他:“隻拍我和聞澤兩個人就好了,不小心入鏡了其他人也沒關係,後期把礙事的東西截掉就行。”
‘礙事的東西’顏祝之毫不在意地一笑:“盛先生還是這麼喜歡開玩笑。”
他側身靠近穆聞澤,輕聲道:“我們換一個地方吧,三個人坐在一起太擠了,兩個人剛剛好。”
盛賀鳴聽到後嗤笑:“要走也是你這個電燈泡先走。”
穆聞澤依靠在身後的沙發墊上看戲,看著兩人一言一語地針鋒相對,撐著下巴慢悠悠道:“我看你倆單獨坐一塊兒最好。”
兩人都安靜下來了。
看一眼對方都要惡心出來了還坐一塊兒?
盛賀鳴知道在這樣下去聞澤會覺得煩了,於是把經理招過來讓他介紹招牌菜式。
盛源商場,是盛家的產業。
這家餐廳的招牌是海鮮類的,確實是有剝好殼的款式選擇,但情侶座這裡推薦的大多需要自己剝殼——用於增進情侶間的感情。
但三人份的還是頭一次。
本應該是卿卿我我的雙人座上此時氣氛詭異。
左邊是長相鋒利俊美的盛賀鳴,此時低眉斂目,專注地看著手上的動作,修長有力的手指套著一次性手套快速地剝開蝦殼,將晶瑩飽滿的蝦肉放在中間人旁邊的盤子裡。
右邊的男人眉眼溫柔清澈,看向身側時滿目柔和,一雙手生的骨節分明極為漂亮,顯然是位藝術家的手指,此刻輕巧地剝開蟹殼取出完整的蟹肉放到盤子裡。
兩人看上去都沒搭理過對方,手上的速度卻一個比一個快。
左右為男,並且看上去都是極為優秀的男士。
這兩個人哪一個單獨和戀人坐在一起都會引來其他人的羨慕,前提是那個戀人不是同一個人這種有違某些觀念的情況下。
但眾人在看到被拱衛在中間的男人後覺得隻覺得合理。
漂亮的男人眉眼稠豔,鼻梁挺直,緋紅的薄唇形狀優美,最中間的唇珠微微鼓起。
剝的蝦中有偏辣的口味,男人抿了幾口水,唇珠被浸潤後愈發的豔紅。
莫名讓注視的人唇舌發乾。
也讓人心中暗自生出“他身邊為什麼不回是自己”的嫉妒心思。
穆聞澤一開始是用筷子夾的,後來發現盤子裡越堆越多的並且分成方便食用的小塊蟹肉和蝦肉後改用了叉子。
全程他都沒沾過手去碰那些很容易染上腥味的蝦蟹,喝水用紙的時候隨時關注他的兩個男人都會立刻拿過來。
今天上午的服裝店店員給的發圈是較細的款式,上麵還穿著幾個亮晶晶的小星星,裝飾作用似乎遠遠大於實用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