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歲是被疼醒的,彼時已經是半夜,房間的壁燈依舊是亮著的,暖黃光影下,男人呼吸綿長。
傷口大概是發炎了,沈知歲疼得厲害,輕手輕腳從床上下來,開了門往側廳走去。
家裡沒有開水,沈知歲懶得折騰,就著冷水,胡亂咽了兩片止疼片下去。
窗外月明星稀,清冷月光透過米白窗紗落了一地,沈知歲小心翼翼將傷腿擱在茶幾上,腰部拿抱枕墊著。
她覺得練舞都沒這麼辛苦過。
腰窩還有男人留下的指印。
手機已經被轟炸了一圈,有同伴發過來慰問的信息,也有薛青提醒自己記得去醫院的,還有一些群發的新年祝福,以及她晚上跳舞的視頻。
【破繭與成蝶,是對命運的服從還是對命運的反抗?是屈服還是不甘?】
【一舞驚人,A大學生重新演繹經典曲目《破繭》】
......
各種標題層出不窮,看得沈知歲眼花繚亂,沈知歲有點懷疑學校買了頭條。
不過更讓她詫異的還是鐘豔梅點讚了自己跳舞的那段視頻。鐘豔梅是舞蹈界的老前輩,能得到她認可實屬不易。
沈知歲有點竊喜,她以前有個舞蹈老師是鐘豔梅的粉絲,每次上完課都會給她講鐘豔梅的故事,崇拜之情溢於言表。
沈知歲突然有點後悔晚上走得急,沒能來得及和鐘豔梅合張照,否則還能和自己老師炫耀炫耀。
她往下拉了拉,意外看見路行遠給自己發的微信。兩人上次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路行遠對自己不能到場的表示的歉意。
【路行遠:你的腳還好嗎?】
沈知歲愣了下,她驚詫於對方是怎麼知曉的,手指一動疑問已經編輯了過去。
淩晨三點零五,原本以為對方早就入睡,卻不想沈知歲這邊剛發了出去,聊天框上已經提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路行遠打字很慢,界麵上的提示來來回回變了好幾回,路行遠才發了消息過來。
【路行遠:傷口處理了嗎?】
聞言,沈知歲下意識往自己腳趾頭望了一眼,又倏然收回目光,麵不改色回了句已經處理好了。
她不是很想看那個猙獰可怖的傷口,沈知歲試著轉移話題。
【沈知歲:這麼晚路先生還沒休息嗎?】
【路行遠:嗯。】
路行遠沒再發文字過來,而是發了一段小視頻。
大概還在醫院,床頭隻有一盞小小的小夜燈,光影並不是很明亮。
隨之入境還有男人一雙骨節分明的手,燈光很暗,然而依舊可以看清男人手背白皙通透,隱約還能看見底下青紫色的血管。
男人手腕纖細,凸出的手腕骨上還有幾道顏料的痕跡,大概是畫畫沾上的。
鏡頭晃動之間,沈知歲還沒來得及看清,視頻已經被路行遠手忙腳亂關上,鏡頭閃過男人驚慌失措的一張臉。
下一刻係統顯示“對方已撤回一條信息”。
路行遠重新發了一張圖片過來,隻一眼沈知歲就認出那是《破繭》開幕時的自己。
女孩側對著觀眾跪坐在舞台上,下巴斂著低垂著頭,台上燈影正好落在她光潔脖頸上。
才剛上完色,上麵的顏料還沒乾透。
這是破繭這首曲子的前奏,沈知歲有點詫異,《破繭》裡邊副歌成蝶才是整首曲子的高.潮,她還以為對方會更喜歡那部分。
【不是。】
【這是封麵。】
路行遠坐在輪椅上,他解釋著,手指翻動畫冊,是一整套《破繭》動作的分鏡草稿。
他想做成口袋漫畫。
因為是一幀一幀看過視頻的,所以才發現沈知歲的腳受了傷。
看見沈知歲對成品的期待,路行遠稍稍鬆了口氣。
希望沈知歲不會怪罪自己上次見麵時失禮的行為。
夜燈籠罩下,路行遠又重新拿起畫筆,開始畫線稿。
—
翌日清晨。
秦珩是被手機的振動聲吵醒的。
房間的窗簾是雙層的,看不見外麵的光亮,臥室還是黑黢黢的一片。
秦珩手背捂著額頭,他不悅地捏了捏眉角醒神,睜眼一眼卻發現是沈知歲的手機。
也不知道怎的會落在自己這一邊。
沈知歲還沒醒,女孩裹著被子睡在一邊,被子被她往上拉了半截,白皙腳腕露在外麵。
秦珩稍稍直起身子,長臂一伸接了手機按下接聽鍵。
人還沒開口就聽見對麵傳來薛青焦急不安的聲音。
“歲歲你去醫院檢查了嗎,昨晚傷口沒發炎吧?我剛上完早課,要不要我現在過去接你去醫院,你住的公寓是不是在......”
秦珩整個人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