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九九聽出不對來了,她眉心一擰,往涼亭內望去。
眼前滑落一抹紅,那人起身了。
靴子踩上酒杯碎片的聲音響起,他很快便走到了涼亭邊。
削瘦白皙的指挑開珠簾,男人這便從涼亭中出現在了兩人麵前。
眉眼精致一如從前,隻是再也不是那溫柔可愛的模樣。
如今的他薄唇輕抿,眼眸鋒利,望過來的視線冰冷異常。
蕭九九看清的一瞬愣住了。
等等,這不是……這不是……
旁邊的張山趕緊行禮:“見過洛無殿下。”
他見蕭九九愣著,著急:“夫人,這是洛無殿下,快行禮。”
洛無毫不避諱的望著她,目光冰冷、複雜……憤怒……
蕭九九思緒出現了短暫的空白,她在原地僵住,眨巴著眼睛,結結巴巴的道:“雲、雲……”
淦,這不是雲朝麼?
她終於回過神,看著青年不善的目光,想也不想的,第一時間拔腿便跑。
反應快極了。
眨眼間她已跑到宮殿門口,可就在她成功逃之夭夭的時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她轉過頭,看見張山還站在那裡,一臉驚恐的看著她,這會兒竟然還傻兮兮的同洛無道:“您彆怪罪,我夫人隻是一時害羞。”
洛無眼中的黑色已經快要覆蓋整個瞳孔,張山還在不知死活的替她求情。
她在遠處朝張山招手,努力擠出笑容:“張山,快過來。”
張山聽不清,遠遠喊:“夫人,你說什麼?”
雲朝身上湧動著黑色絲線,那些黑色絲線已經從後方纏繞上張山的身體,張山還毫無察覺。
青年懶懶的倚靠著柱子,遠遠的望著她。
蕭九九閉上眼,造孽啊……
她隻好慢吞吞的走回去,伸手將張山拉走,同他道:“你先走。”
張山詫異道:“夫人,你不同我走麼?”
雲朝的目光愈加森冷,蕭九九冷的受不了,她頭痛的一推張山:“不了,你先走。”
張山左右看看,也覺得氣氛不對,不敢多說,這就麻溜走了。
現場隻留下了蕭九九和雲朝,或者應該稱之為洛無。
蕭九九麵對君澤或是青行,那是毫無負罪感,但是雲朝不一樣……
雲朝到底不一樣。
她心虛的打量雲朝,從前那個一碰就臉紅,一看她就笑的年輕人已經徹底消失了。
如今站在她麵前的青年,表情比君澤還要冷上幾分。
兩人互相看著,誰都沒說話。
還是蕭九九承受不住,移開視線。
她輕咳一聲,決定先發製人:“你騙我!”
雲朝:?
蕭九九指著他,表情憤怒:“你到底是誰?你不是合歡宗的麼?為何又成了魔域洛無?”
“你到底是雲朝還是洛無?你處心積慮待在我身邊究竟為什麼?”
“你怎麼可以這樣騙我?”
“算了,我原諒你了,但我不想看見你,我這就走。”
她一套演完,立刻轉身打算開溜,還沒跑便被攥住了手腕。
蕭九九眉心一跳,抬眼便瞧見了近在遲尺的雲朝,她故意道:“你放開我,你先騙的我,我不跟你計……”
她話還沒說完,雲朝打斷了她。
青年站在她麵前,微微偏過腦袋,月光從側麵落下來,卻無法照亮他藏進暗處的表情。
“我的愛是真的,你的呢?”
一句話問的蕭九九啞口無言。
她不敢看他,低聲道:“對不……”
話尚未說完整,雲朝便低頭吻了下來。
他不想聽的向來不聽。
·
蕭九九獨自坐在宮殿的上首,旁若無人的吃著糕點。
四周歌舞弦樂,紙醉金迷。
她的【前夫】張山遠遠看著,目瞪口呆。
蕭九九朝他招招手,張山緊張的跑過來,驚恐的道:“你彆這樣,快下來,被彆人看到就糟了。”
“還有,你方才同洛無殿下說什麼了?沒頂撞他吧?”
蕭九九沒回應他,隨手從桌上撈起一隻水晶盞,往他懷裡一扔:“拿去救你的破落宗門。”
張山嚇得臉色一白,抱著水晶盞的手直發抖:“亂來亂來,這可是皇室的東西,怎麼能這樣拿。”
蕭九九笑:“不過一盞破燈,他會同意的。”
張山欲哭無淚,急道:“你頭一回進皇城,你不知道,快彆鬨了,你坐的位置是皇城的人才能坐的,快下來,被彆人看見可是會死的。”
蕭九九不理他,伸手去夠稍遠的葡萄。
張山顧不上其他,伸手想將她拽下來,可還沒碰到,身前便多了一個人的身影。
一身紅衣,正是洛無。
張山嚇得冷汗直冒,趕緊躬身後退。
冷白的指撿起圓潤的黑紫色的葡萄,遞到小姑娘的紅唇前。
正是她想撿的那一顆。
蕭九九張嘴吃了,一雙黑眼睛望向突然出現的青年。
青年伸手擱在她的唇邊。
蕭九九便將葡萄皮吐在他掌心。
青年看著她柔軟的紅唇,低聲:“好吃麼?”
蕭九九皺眉:“不夠甜。”
青年頓了頓:“庫裡還有,我去找找有沒有甜的。”
蕭九九:“哦。”
雲朝起身離開,臨走時冷冷掃向張山。
張山忽然意識到自己還抱著水晶盞,一整個壯漢都嚇尿了,結結巴巴的道:“我、這、不是……”
雲朝冷聲:“喜歡,就再拿兩個。”
張山:???
小殿下遠去了。
張山還是呆若木雞,他指著遠處的洛無,哆哆嗦嗦的看向蕭九九:“他、她……”
蕭九九拎起葡萄,窩在椅子上一顆一顆的吃,笑眯眯的胡扯:“哦,我前夫。”
張山:!!!
一整個壯漢都震驚了。
·
張山抱著三隻水晶盞,世界觀崩塌的走了,蕭九九懶懶的窩在椅子上吃葡萄。
不好吃,酸。
忽而有人一頭火紅的出現在她麵前。
她轉眼一瞧,是一個漂亮的小姑娘,一頭發絲火紅。
從前頭發火紅的人,她倒是見過一個,就在天工宗的天工坊門口,那個罵天罵地又抽自己嘴巴的辰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