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嗶嗶啵啵,屋內燈影搖晃。
青行浸沒在光影之外,聽見動靜,往前傾身。
英挺的五官穿透黑暗,出現在她麵前。
“好些了麼?”
蕭九九喉嚨乾澀,望著這張臉,腦子裡一片漿糊。
青行……望白……
腰間的印記……
她的視線下移,落在青行窄瘦的腰上。
從前與他一同入過水潭,好幾次……她隱約記得看見過鮮紅。
她許久不言,青行便問:“怎麼了?不舒服?”
蕭九九很混亂,衝擊實在太大,她指著他的腰,胡言亂語:“你把衣服脫了,我瞧瞧。”
青行視線一頓,根本不知道她為什麼提這種要求,也不問,生怕她反悔似的,牽著她的小手往腰間擱。
“你要看哪,你自己脫。”
蕭九九茫然抬眸,對上他深邃的眼。
一定是哪裡弄錯了,望白那麼害羞,長大後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閉上眼,摸索著解開他的腰帶,一點一點剝開他的衣衫,露出裡麵大片的皮膚。
她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胸膛,硬邦邦的,她閃電般的縮回去,卻被他一把握住。
臉頰不爭氣的開始發熱。
“不睜開眼瞧麼?還是你要用摸的?”
這家夥……明明聲音那麼好聽,怎麼說出來的話如此……
蕭九九麵紅耳赤。
但她還是睜開眼,低頭,望向他的腰側。
被她剝掉衣物的腰肢精瘦結實,有著漂亮的肌肉線條,在那腰側隱入下、身布料的地方,露出了半截紅色的印記。
的確有……
手指落在其上,隻有皮膚的觸感,不是紋上去的,極力掩蓋語氣的顫抖。
“這……哪裡來的?”
青行順著女孩兒纖白的指望去。
“這個?生下來就有,也許是胎記。”
胎記也不至於顏色、位置都一模一樣……
蕭九九愈發混亂,她一點一點描摹著印記的輪廓。
“你們青龍……有轉世這種說法麼?”
青行搖頭:“不知道。”
青行會是望白麼?
隻憑印記也不能確認……
蕭九九用力攥緊手指,聲音發顫:“青行,你上回同我說,望白被白染殺了,是真的麼?”
青行從儲物袋中取出一頁染血的羊皮紙,擱在她的手上。
“這是望白的遺物。”
他前幾日叫青羽幫他找望白的過去,青羽便在典籍中發現了此物,找到後第一時間托人帶給了他。
羊皮卷上的血跡已經乾涸,那上麵用符筆勾勒出一小片地圖,詳細的標注了城池的守衛狀況。
蕭九九看到這個地圖,眼眶驟然一酸。
·
【九九,沒想到靈域與妖域還有合作的一天,竟能與你一道去沉水沼,這水蛟盤踞百年,走火入魔,已將整座山的妖獸吃光,修為通天,極為凶悍,你可千萬小心。】
【九九,你為什麼不說話?自從修習無情道,你整個人都變了。】
【還是從前的你可愛。】
【九九,你瞧瞧這蘑菇有毒麼?】
【你當年為了我,可是把蘑菇吃了個遍呢。】
【生氣了?我不說了,你彆生氣。】
【九九,你真的不願意同我說句話麼?】
【一個字也行。】
【當真不理我了麼?】
【水蛟出來了,我去引,你小心。】
蛟龍出水,罡風四起,地動山搖,握劍的手被氣壓壓迫的顫抖,無數人慌亂的布陣,劍光與符紙雨點般向蛟龍飛去。
白裙姑娘氣質冰冷,手握長劍朝蛟龍刺去。
巨大的力量橫掃而來,長劍避開,角度刁鑽的刺入,鮮血飛濺,腥臭刺鼻。
蛟龍吃痛,翻滾不休發出震天咆哮,眼眸血紅,修為竟急劇攀升。
白裙姑娘驚駭的拔出靈劍,那點傷口竟在眨眼間愈合,她尚未退去,巨大的蛟頭便張開利齒,惡狠狠的朝她咬來。
氣機鎖定,無法動彈。
記憶深處,是望白驚慌失措的臉。
一幕幕過去在腦海中不斷重現,場麵混亂不堪,生死危機襲上心頭。
最後的畫麵定格在望白將她扯開,擋在巨口之前。
他半邊身體被尖牙刺穿,鮮血瞬間噴湧而出,巨蛟口中,他像一個血跡斑斑的破爛玩具。
·
空曠的大殿上,男人坐在上首,輕輕浮了浮茶蓋,黑色的風掠過他平靜又溫潤的眉目。
姑娘白裙染血,立在下方,她仰頭看著高處。
“哥,你說什麼?”
“望白重傷,去妖域除掉他。”
姑娘幾乎站立不穩,臉上的血色在瞬間褪的乾乾淨淨。
“他是為我受傷。”
男人喝了一口茶,笑的愉快:“當然是為你受的傷。”
“那蛟龍豈是好惹,走火入魔修為更是飆升,你們本就戰力不夠,他與你一道除蛟,心軟,自會為你受傷。”
姑娘眼神發顫:“你是故意的。”
他故意要望白為她重傷,再叫她趁他重傷去殺了他,他原本的目的就是殺望白……
男人笑:“不然我怎會讓你們見麵?”
姑娘眼中浮現水汽,咬牙:“我不會去。”
男人將茶杯擱在身旁的矮幾上,起身向她走來,衣擺被風吹起。
他眉宇俊朗,笑容如風般溫柔。
姑娘克製不住身體的顫抖。
他站在她麵前,伸手按在她頭頂,俯身去看她的眼睛。
“哥哥是為你好。”
“彆任性。”
她驚恐的看著他,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