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聯盟眾人焦頭爛額,壞消息不斷傳來,他們隻能想辦法破除結界,可誰知三日後,困獸陣法自行消融了。
應當是靈力不支導致,畢竟隻是利用囚犯自、爆產生的靈力維持。
聯盟眾人商議之後,將帶來的弟子們遣回一半支援,剩下的則懷抱巨大的憤怒與仇恨繼續封鎖永眠城。
囚犯已經清理乾淨,隻剩下那個藏在大霧深處的惡鬼。
排查過的百姓送出城外,由修士們護送去往臨近城池避難。
永眠城很快成為了一座空城。
大霧深處,黑暗翻湧。
·
店老板和跑堂小二已經出城避難,蕭九九待在大堂,察覺到城已經空了。
城空後可不會發生什麼好事兒。
她略一思量,取出傳音符,如今排查基本結束,青炎青羽已經得到自由,可以將青行接去安全的地方,她想了想,給洛斐也寫了一封。
不過片刻,青炎青羽便匆匆趕到,小心的將陷入昏睡的青行帶走,洛斐也出現將雲朝接走。
隻剩下君澤。
餘不溫根本不知道君澤這個狀況,何況他們隻是交易關係,天工宗的小木偶倒是可以托付,但小木偶並未出現在永眠城,他更大的作用是作為天工宗的藏書閣存在,不適合到這種地方。
那麼君澤便無人可以托付。
蕭九九走進君澤的房間,骷髏蓋著薄被,黑洞洞的眼睛看不出睡醒與否。
她坐在床沿,他沒有反應,看來仍舊在昏睡。
不知道他這個狀況要持續多久,她也沒辦法帶著昏睡的他離開。
結界封城,她要是帶著奇怪的骷髏出現,多半要被排查,那些人仇恨滔天,一絲兒異象都不會放過,君澤肯定會被帶回去研究。
這小骷髏可可愛愛,怎麼能被帶去研究……
舍不得。
她的手指落在他的臉上,硬質的骨骼摸起來倒是滑的。
摸著摸著便有些走神。
不知不覺想起卿久,又想起了哥哥。
近日想起哥哥有些頻繁,每次想到都頭疼,那是複雜又痛苦的情緒。
哥哥嚴厲、冷漠、不近人情,哥哥溫柔、親切、體貼入微。
哪一個是哥哥?也許都是哥哥,隻不過當中出現了什麼變故。
什麼變故?
她想不起來,頭又開始痛。
耳邊響起撕心裂肺的哭喊。
【蕭九九,你要下地獄。】
·
“蕭九九,你要下地獄!”
撕心裂肺喊出這句話的弟子顫抖的抽出自己的靈劍,哆哆嗦嗦的指向她,滿眼都是淚水。
離他不遠的地方站著一個白裙姑娘,她踩在一地屍體上,白裙已經被血染透,姑娘筆直的站著,情緒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
她的臉上罩著一張白色麵具,麵具上是一張冷漠的笑臉,那笑臉也被染得半紅。
聽見喊聲,她緩緩回頭,白色笑臉便對上了那位恐懼的弟子。
那弟子嚇得腿一軟,便要往靈劍中灌注靈力,可還沒等他動作,一柄靈劍已經透胸而過。
他茫然的看著噴湧而出的鮮血,又茫然的看著近在遲尺的白裙姑娘,恐懼的想說什麼,可喉嚨隻發出“哢哢”的聲響,隨後便噴出了一口血。
白裙姑娘沒有絲毫惻隱之心,她快速抽出靈劍,就要再次捅入,一柄靈劍從旁襲來,擋住了她的進攻。
白裙姑娘轉過視線,看見了熟悉的青年。
周圍的弟子見救星來了,終於敢上前,他們迅速將那瀕死的弟子拉開,哭喊道:“大師兄,救命。”白裙姑娘握著靈劍,冷漠的看向來人,她偏過腦袋,語調格外冰冷:“冬昀。”
青年正是冬昀,他痛心的看著被夷為平地的宗門,問道:“來找我?”
她已經來過一次,上次將天工宗毀了一半,後來又接連殺了望白與長離,緊跟著各大宗門有異議的人皆被找上門。
眾人都說,這是劍宗那位蕭家大哥的戰後清理。
血腥鎮壓,排除異己,從此修真界隻能有一個聲音。
而蕭九九是那位大哥手中最快的劍,她與她大哥都是殘暴無道之徒。
兩人站在中心誰都沒說話。
有弟子哭喊道:“大師兄,你彆再心軟了,你救救大家。”
“你上回說她不是這樣的人,這次你親眼看到了?彆再執迷不悟,救救天工宗吧。”
“她還差點殺了宗主,還殺了我們這麼多師兄弟。”
“大師兄,求求你,求求你。”
弟子們新仇舊恨,大聲喊道:“殺了她,師兄,殺了她。”
弟子們的哭喊聲震耳欲聾。
白裙姑娘似是沒有受到絲毫影響,她隻是看向冬昀,冷漠的提劍站著。
她不回答,冬昀便問:“你是來殺我的麼?”
白裙姑娘冷聲:“是。”
冬昀眼圈一紅,痛苦道:“九九,為什麼?”
姑娘道:“有什麼為什麼?擋路自然要除掉。”
她嗤笑一聲:“你該不會還掛念小時候那些情意吧?”
“你該不會信那些騙小孩的把戲吧?”
“我們已經長大了,總要看向更高的地方。”
“冬昀,彆天真了,長離和望白的下場你不知道麼?”
她嘲弄的笑:“你還妄圖……與我談什麼情意?”
冬昀眸色一沉:“九九!”
白裙姑娘掃過周圍橫七扭八的屍體,冷笑:“這些還不夠讓你醒悟麼?還是我要殺了你師尊,殺了你全宗的弟子,才能讓你從那些對我的幻想中醒來?”
冬昀惱道:“夠了!”
“生氣了?”女孩兒嘲弄的笑,“冬昀,你真是個懦夫。”
一柄靈劍攜著淩厲的殺氣直逼向她的咽喉。
白裙姑娘一個閃身,險險避開,她不再懶散,而是握緊手中劍與青年纏鬥在一處。
靈力暴漲,山石動搖,地麵坍塌。
四周弟子們不敢多待,紛紛遠離戰場。
白裙姑娘劍劍殺招,冬昀很快便隻有抵抗之力,但他並未退卻,而是一步一步逼近她。
愚蠢的做法,白裙姑娘眼眸一眯,靈劍刁鑽的收回,往他胸口刺去。
這一劍並不能傷他,隻打算逼退他。
他卻不閃不避的迎著劍尖來。
白裙姑娘有一瞬間的慌亂,難道他藏著什麼殺招?
就在她思量的當口,劍尖毫無阻礙的刺進他的胸口。
鮮血飛濺,一片血紅。
青年蒼白的臉近在咫尺,漆黑的眼睫上血珠不斷墜落。
多年以後,他們第一次如此接近。
白裙姑娘似乎也有瞬間的茫然,整個人僵住,唯有笑臉依舊。
就在這暫停的一瞬,青年忽而伸手朝那張笑臉抓去。
他的目的原來是這個,他隻有這樣才能靠近她,並取下這張麵具。
白裙姑娘緊張之餘飛快的想要退後,可那張麵具還是被青年一把扯了下來。
麵具後,是一張淚流滿麵,哭泣的臉。
她恐懼、掙紮、痛苦、絕望,看上去比青年還要傷心。
是與戴上麵具截然不同的樣子。
冬昀愣了一下,將打算逃走的她一把抓進懷裡,低聲道:“我就知道,彆怕,九九,我救你。”
姑娘哭的更傷心了,可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
窗外已夜幕,屋內點著燈。
房門緊閉,青年與白裙姑娘緊張的坐在床上。
姑娘的手腕腳腕皆被發帶束縛著,她沒帶麵具,表情看上去份外悲傷。
青年好不到哪去,胸前一個觸目驚心的傷口,隻草草包紮,白色的繃帶上全是血,似是根本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