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黑時,溫羨回到了青蓮巷宅中,他見到迎上前來的妹妹,驚訝且歡喜,“怎麼突然回來了?不是說要在紫宸宮住上整個夏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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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蘅掩去眸中暗色,隻道:“我想哥哥了。”
溫羨笑,“哥哥也很想你。”
他上前輕攬住阿蘅的肩,兄妹二人親密回房,一同用膳,用膳時候,溫羨出於關心,問阿蘅在紫宸宮裡過得如何、明郎可有給她寫信、怎麼突然回京了等等,阿蘅卻總是說得簡單,寥寥幾句“還好”、“明郎來過信”、“不習慣住宮裡”等等,便將話題岔開去,轉問他這翰林院編修當得如何。
溫羨感覺到阿蘅雖是如常笑著,但情緒有些低沉,以為她是因馮貴妃流產一事,受了驚嚇,畏懼那暗流洶湧的深宮,所以才離了那裡,此事,溫羨乍聽聞時,也是驚惶不已,慶幸聖上清明,複了阿蘅清譽,如若不然,阿蘅若沾染了謀害貴妃及其腹中龍裔的嫌疑,明郎又不在京中,他一個正七品翰林院編修,怎麼護得了她?!
阿蘅既不想提紫宸宮中事,溫羨也不再多問,隻笑講些自己近來為官的瑣事,兄妹二人閒話膳罷,溫羨見妹妹沒有要回武安侯府的意思,問:“今晚要住在哥哥這裡嗎?”
溫蘅點頭,開玩笑道:“我可每日做些吃食,等著哥哥回家用飯,不知夠不夠抵付房錢?”
明郎不在,溫羨也不放心讓阿蘅一人回那武安侯府應對華陽大長公主,他本就想留阿蘅住下,既然阿蘅主動要留下來,他心裡當然高興,笑握住她的手道:“夠了夠了,豈止可抵一間居室,就是把哥哥的心和性命拿去,也夠了。”@無限好文,儘在大哥哥網
夏夜悶熱,春纖切送了些冰涼的甜瓜過來,兄妹二人用了一些消暑後,溫羨又開始紮那架未完成的秋千,溫蘅要幫忙,溫羨卻讓她歇著,笑說要以一人之力親手做完這架秋千,就像家裡她居室外的花樹下、懸著的那架藤蘿秋千一樣。
溫蘅遂讓春纖將茶碾、釜爐等煮茶用具搬至庭中,坐在秋千架旁不遠處的庭中石凳上,碾茶羅篩,挽袖煮茶,茶香氤氳,夜色漸濃,點點螢火在庭中飄浮如星子時,秋千架終於紮好,溫蘅手下的“茶戲”也持匙牽引完成,她小心地端起那盞茶,笑著起身朝哥哥遞去,“一盞香茶,聊作工錢。”
溫羨望著盞中煙霞流散的“水丹青”,想起從前阿蘅未嫁時,兄妹二人“矮紙斜行閒作草、晴窗細乳戲分茶”,隻是平日尋常之事,但如今,卻是難得了,他珍惜地接過這盞茶,徐徐飲下,手擱了杯盞,握著秋千繩,笑朝阿蘅道:“來,坐上試試。”
溫蘅依言坐在秋千架上,溫羨在後輕輕推著,梔子花香在夜色中流淌,幽夜涼風輕撲在麵上,此情此景,仿佛回到了青州琴川家裡,回到了二人年少之時,溫羨一邊輕推秋千,一邊指著不
遠處一塊空地道:“阿蘅,我想在那裡種棵枇杷樹,就像家裡後園那株,小的時候,枇杷熟了,我爬上樹摘枇杷,你在下麵兜衣接著,想想好像是昨天的事,可已過去好些年了,我的阿蘅長大了,遇見了心上人,嫁為人|妻,將來,還會為人母,等你和明郎的孩子長大了,這株枇杷樹,定也亭亭如蓋,到時候,你和明郎帶著孩子來,哥哥再摘枇杷,給我的小外甥、小外甥女吃,那時候,父親也已年邁致仕,我勸他住到這裡來,父親為了常見外孫、外孫女,享受天倫之樂,定也肯的,閒來無事時,我們一大家子,就圍坐在這樹下,剝吃枇杷,說笑玩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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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絮絮說了許久,卻始終聽不見阿蘅說話,繞至秋千架前一看,卻見阿蘅紅著眼眶,怔楞問道:“……阿蘅,怎麼了?”
“……沒什麼”,溫蘅輕輕搖了搖頭,低首道,“我隻是……太想父親……太想明郎了……”
溫羨蹲低下身子,仰麵握著她的手安慰道:“明郎不久後就回來了,父親他……”故意頓了頓道,“可不想你……”
溫蘅驚惑抬頭,連眸中將落的眼淚的都滯住了,溫羨笑道:“前幾日,父親有回信來,說我們都留在京中正好,他一個人在家裡清清靜靜,沒人煩他,也沒有說媒的再往家裡跑了,正好安靜治學,好不快哉。”
溫蘅聽著哥哥的話,想著父親故意說這些話時的神態,忍不住輕聲嗤笑,溫羨抬起手指,拂去她眼睫處未落的淚珠,“好了,不哭了,和哥哥安安心心地在這裡住一陣子,明郎就快回來了。”
溫蘅含笑點頭,此後每日留住在哥哥這裡,白天蒔花弄草、看書作畫,清靜度日,等傍晚哥哥回來,便一同用膳,兄妹倆膳後下下棋、撫撫琴,閒話說笑,如此日子流水般安逸逝去十數日,這一天,溫蘅早做好了晚膳,平日天將黑時,哥哥就會回來,因知家裡有人等他,從不在外耽誤,可這日,卻遲遲未歸,直至時近戊正,做好的飯菜早已涼透,還是不見人影。
溫蘅心中不安,要去門邊站等著,她人還沒走到大門處,就見陪侍哥哥的知秋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滿麵倉皇,“小姐,不好了,公子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