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隻當弟妹是在惱母親阻攔她向她這皇後求救一事,豈知弟妹直接將她兄長蒙冤入獄、差點命喪黃泉的事,算在她母親頭上,皇後這廂仍在努力說和,垂首不語的溫蘅,心裡頭,想的卻是另一樁事——她與當朝皇後的夫君,暗中苟且之事。
皇後越是溫言軟語,溫蘅心中越是有愧,隻是靜聽不語,這邊長春宮暖殿之內,隻聞皇後聲如春雨淅瀝,溫和綿軟,混著火盆中銀骨炭,燃燒時發出的輕輕“吡剝”聲,那廂建章宮禦書房中,十數名大臣清朗的議事聲,漸漸止息,議畢要緊朝事的皇帝,獨獨留了沈湛下來,笑道:“快到用午膳的時辰了,留下一起用吧,朕一人吃獨食,也甚是寂寞。”
沈湛謝恩推辭道:“陛下賜膳,是微臣的榮幸,萬不該辭,隻是皇後娘娘今日賜宴微臣與內子,微臣與內子一早應下,此刻該去長春宮了……”
皇帝聽他這話,倒動了另一番心思,頗有種意外之喜,隻麵上不露,如常笑道:“既是家宴,朕與你同去,省得朕在此處寂寞用膳,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沈湛知曉如今聖上與姐姐之間關係薄淡,聖上每月去長春宮的次數,大約屈指可數,暗想聖上此時同去用膳,姐姐應也意外欣喜,遂也跟著笑道:“如此皇後娘娘定然驚喜。”
長春宮內,皇後聞報“陛下駕到”,果然感到意外驚喜,忙起身相迎。
皇帝攜沈湛入內,目光在皇後身後屈膝行禮的女子身上,悄悄一掠,即平定無波,嗓音亦是毫無波瀾,“皇後請起,夫人也是。”
溫蘅遵命起身後,微垂首走至沈湛身邊,沈湛低聲問她早上睡到何時起身、來長春宮已有多久等等,她一一如實回答,夫妻二人之間輕語幾句,看似與尋常無異,沈湛溫言關切,似與從前也沒什麼不同,好像昨夜異常,並不是什麼異常,溫蘅心底的猜測,也都隻是想多了而已。
皇帝人接過皇後奉上的新茶,假意徐徐啜飲,實則一直暗看他夫妻二人喁喁私語,親密無間,這般悄看了一陣兒,飲在口中的茶,也像是在舌尖,微微發苦,皇帝垂手放下茶盞,道:“傳膳吧。”
宮侍奉命捧膳入殿,皇帝令撤尊卑分明的宴席,四人圍坐在一方小膳桌旁就是,他笑道:“既是家宴,就彆拘俗禮,用得儘興才是。”
皇後在旁瞧著,暗想聖上今日興致倒真是不錯,隻是,她原本設宴招待弟弟、弟妹,是想在宴中,與他們說說母親的事,說和說和,可聖上在此,這些話倒不能說了,宴中隻能隨意閒話笑語,讓弟弟、弟妹隨意吃喝,不要拘束。@無限好文,儘在五塊五毛網
溫蘅身體不適,又有心事壓懷,實在沒甚胃口,故而沈湛給她夾了滿碟的菜,她隻吃了寥寥數口,並沒怎麼用。
沈湛看她不吃,漸漸也不夾了,神色如常和靜,心中卻覺滯堵得慌,正有些心神不屬時,忽聽聖上問道:“夫人在這兒,叫朕想起來了,上次問你溫羨的事,你怎麼說呢?”
皇帝其實也不急著擢升溫羨,就算真要擢升他進六部,那也得等到明年開春再說,他此時突然提這事,隻是因為從他入殿開始,他心心念念的人,一直都不抬眸看他一眼,深感被忽視的大梁天子,隻是想引起她的注意罷了。
溫蘅本來神思昏沉,手心又開始有些發熱了,人坐在那裡,正覺有些暈暈乎乎的,此時乍然聽聖上提起她兄長的名字,因為關心,強打起精神,靜靜聆聽。
依沈湛之心,有了昨夜失控之舉,再不設法將慕安兄調離,恐他將來再度失控,將或已“離心”的妻子,推得更遠,他有心令慕安兄遠離京城,令妻子身邊隻他一個,努力修複二人感情,可聖上當著妻子的麵這樣問他,他倒不好直接建議將慕安兄外放升官了,隻能含糊道:“慕安兄才德……兼備……”
皇帝其實並未注意聽沈湛說什麼,他見他提起溫羨,亦不能令夫
人“施舍”些許眸光與他,心中不免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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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蘅本正因聖上忽地提起兄長,強打精神聆聽,忽覺有人在桌下輕踢了踢了她的繡鞋。
……她斜對麵坐著的,還會有誰?!
……明郎與皇後皆在此處,竟還如此齷齪行事!!
身體昏熱的溫蘅,心中幽火登時也跟著噌噌上竄,持箸的手,緊了又緊,隻恨不能將手中烏箸,砸在那人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