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內,兄弟掣肘相爭內耗,在外,無數外敵氣勢洶洶,一通兵不血刃的明爭暗鬥之下,原本勢力強大的長樂宮,與一眾野心勃勃的世家皇子,兩敗俱傷,他元弘自是聯手老武安侯夫婦,為這場“兩敗俱傷”出了不少力,最後漁翁得利地登上了太子之位……
……隻,究竟是他漁翁得利,還是父皇算計著讓他漁翁得利,為他鋪好前路,為他找好幫手,為他布置好了奪嫡的舞台,亦為他規劃了登基後的攬權之路……
……猜想老武安侯的突然病逝,是父皇臨死前留下的後手,並非沒有可能……老武安侯,自是比華陽大長公主,更為老謀深算,從父皇的角度來考慮,殺了老謀深算、善於籠絡人心、威脅大的那個,以防江山不穩,留下威脅稍小、驕狂樹敵、且心機謀略遠不如前者的那個,給兒子籠絡聯盟世家、斬殺集權立威所用,並非不符合父皇的作風……
……兒子、妃子、臣子、妹妹,父皇將他所“信寵”的人,一一算計過來,像是誰人的榮辱性命都不在乎,真正所在乎的,是世人以為他最不在乎的那個人……
心事暗浮的皇帝,按摩的手漸漸放緩,聲音輕徐道:“其實兒臣跟父皇犟吵得再厲害,隻要母後出來一攔,父皇的手揚得再高,也落不到兒臣身上,父皇他……他其實……”
不待皇兒猶豫的話語說儘,太後即已</p
深歎,“他其實就該紮紮實實打你幾頓,省得你如今做下這等畜牲行徑,也怪哀家,從前太慣著你和嘉儀了,慣得你們一個個不知廉恥,嘉儀還能懸崖勒馬,你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了,你父皇若在九泉之下,知道你做下這等不仁不義、遺臭萬年的醜事,定要怨責哀家當年求攔著護你,恨沒能狠狠揍你幾頓!”
……父皇若真在九泉之下,還氣得想動手打他,怕是因為華陽大長公主竟還活著的緣故……皇帝默了默,將心底的疑問輕聲問出,“在母後心中,父皇他……是個怎樣的人?”
太後無聲許久,終隻說了三個字,“是君主。”
皇帝輕道:“也是您的夫君。”
太後聽了“夫君”這兩個字,倒淡淡笑了,如煙的笑意中宛有低低的歎息,“……隻有皇後的夫君,才是天子,於底下妃嬪,天子就是君主……哀家這一世,隻嫁過一次,也隻一位夫君,葬在青州的廣陵城,已沉睡了二十一年了……生不同寢死同穴,其實,哀家曾想著,百年之後,悄悄地葬回去……”
皇帝聽得一驚,“……母後!”
太後安撫地拍了拍皇兒的手,淡笑道:“隻是想想罷了,知道不合禮儀,也叫你為難,罷了罷了。”
皇帝心裡一鬆的同時,更為複雜的心緒,如潮湧了上來。
……若說父皇漆黑如墨,母後便似雪水澄澈,一世算計人心的父皇,竟就栽在心如琉璃的母後身上了,明明一句話的事情,同榻而眠多少年,竟始終沒能挑破,偏要在臨死前意識不清時,才吐露心聲……
……可到那時,說與不說,又有什麼意義呢,這一世,終是無緣了……父皇他擁有母後那麼多年,為何從來不說呢……
皇帝暗思兼按摩許久,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眼看著快到用午膳的時辰了,想著有許久未陪母後用膳了,遂道:“兒臣今兒個中午,陪母後一塊兒用膳吧。”
一提到用膳,太後就想到不久後的嘉儀生辰宴,心中就煩亂得很,看這禍禍兒子也煩亂得很,十分直接地拒絕道:“哀家看著你吃不下,你回承明殿陪阿蘅吧。”
被嫌棄的皇帝隻能告退出殿,他人朝外走了幾步,想著或許溫蘅見他不在,午膳還用得多些,心中一歎,走路的步子也跟著放緩幾分,身為堂堂天下之主,一時倒有些不知該往哪兒走好了,從前他無事時,想找人一起喝酒用膳,直接傳明郎入宮就是了,如今也不行了……
夏天明晃晃的日頭下,皇帝前行的腳步,因滯重心事正越走越慢,忽聽前頭傳來輕輕的笑聲,抬眼見是嘉儀邊逗著廊下的鶯雀,邊提裙跑走了過來,蹦蹦跳跳的,還像個孩子似的,不由看得麵露笑意,和聲喚問道:“嘉儀,是來陪母後用膳的嗎?”
容華公主心裡,可還記著皇兄不肯解除婚約的“仇”呢,見是皇兄喚她,麵上笑意立時一斂,板著臉僵著身子上前,朝皇兄行了個僵得不能再僵的福禮,便把頭一扭,昂著脖子擦肩走了。
<hrsize=1/>作者有話要說:下章嘉儀生辰宴,尬尬綠綠的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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