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嬰寧人趴在他寬闊的背上,彎起唇角,偷偷地、無聲的笑。
“陳妄。”她忍不住叫了他一聲。
男人聲音沉著,有低沙的磁性:“嗯?”
孟嬰寧其實也沒想好要說什麼,她就是腦子一抽,莫名其妙想叫叫他。
孟嬰寧努力想了想,非常牽強地問:“你為什麼叫陳妄?”
“……”
陳妄:“你這什麼問題?”
“好奇一下不行嗎?”孟嬰寧下巴擱在他肩頭,她現在整個人終於放鬆下來了,聲音有點兒懶,“就像我的名字,是因為我出生的那天我媽正在看聊齋,看到嬰寧那篇的時候突然開始肚子疼,就叫這個了。”
陳妄無聲一哂:“那還挺隨便。”
孟嬰寧撇撇嘴,沒再說話。
樹木沙沙作響,孟嬰寧微側了側頭,借著黯淡光線從斜後方看他。
男人側臉的輪廓淩厲,下顎到脖頸的線條流暢,唇角略牽起幾不可查的弧度,黑色襯衫領口兩顆扣子很隨意地散著,近在咫尺的喉結鋒利。
孟嬰寧喉嚨忽然有些癢,她忍住想要伸手去摸摸的欲望,鬼使神差地忽然又叫了他一聲:“陳妄。”
“嗯?”
孟嬰寧舔舔嘴唇,側頭盯著他:“我渴了。”
陳妄忽然側頭,看了她一眼。
孟嬰寧措不及防,就這麼和他的視線直勾勾地對上,她還愣愣地看著他,沒反應過來。
陳妄略挑眉:“快到了。”-
陳妄直接背著她原路折回了酒店,到酒店門口的時候沒看見有彆人回來,倒是鬱和安拖把竹製椅子坐在出發的地方玩手機。
溫泉酒店燈火通明,門口兩邊石柱燈刷出筆直昏黃的光,鬱和安餘光掃見有人影回來,抬起頭,看見來人愣了愣。
鬱和安挑眉。
孟嬰寧尷尬地低垂著頭,恨不得把自己埋起來。
她是沒想到鬱和安人會有閒到跑這兒來坐著等他們回來,白天才說不認識的人,晚上就趴在人家背上給背回來了,這算什麼事兒。
孟嬰寧歎了口氣,晃了晃腿,陳妄側頭:“下來?”
“嗯。”孟嬰寧應了一聲。
陳妄走到路邊,把她放下,低聲問:“能站麼?”
“沒事。”這一路走過來其實疼痛感也已經減輕了,孟嬰寧扶著他肩膀站住,抬腳看了一眼,倒沒腫,稍微有點兒紅。
陳妄撒手,人沒走,後撤了兩步匿進陰影裡,點了根煙。
鬱和安走過來:“怎麼了?”
“沒事兒,崴了一下。”
“你隊友呢?”鬱和安問。
孟嬰寧抬起頭來,沒答,隻問:“從涼亭那邊回來大概要多少時間啊,很遠嗎?”
鬱和安看了下表:“差不多快了。”
又看了一眼她腳踝,“你要不要先進去處理一下?讓——”他眼一抬,看了一眼後麵的陳妄,一笑,聲音溫柔和緩,“這位好心陌生人陪你?”
陳妄咬著煙掀起眼皮子,冷淡看了他一眼。
鬱和安視線也不避,眉目含笑和他對視。
“主編……”孟嬰寧抬手,打斷了這倆人的神情對望,“我在這兒跟你一起等吧。”-
差不多十多分鐘以後,第一組從林子裡出來,是兩個男的的一組,後麵還跟著個韓喬。
三人一邊說笑著一邊走近,韓喬走過來,看見坐在旁邊的孟嬰寧,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孟嬰寧撐著腦袋,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旁邊兩個人看見旁邊坐著的孟嬰寧,表情一垮,也走了過來:“我們不是第一個啊?緊趕著一路回來的,還以為能是第一個呢,”那人說,“不過你一個小姑娘膽兒很大啊,韓喬說你一進去走特彆快,她一抬眼就找不到你了。”
孟嬰寧笑了一聲,沒說話,隻側頭看向韓喬。
韓喬心虛地移開視線,含糊道:“我們就是走散了。”
畢竟同事,鬨太僵對彼此都沒好處,孟嬰寧不想把兩個人的矛盾擺在明麵上說。
更何況鬱和安還在這兒,沒有一個領導會喜歡為了那麼點兒雞毛蒜皮的破事兒就像市井潑婦一樣每天吵來吵去的下屬。
她還不打算被發配到一樓對著馬桶傾訴一下心事。
韓喬眼看著要走,孟嬰寧喊了她一聲:“韓喬姐。”
韓喬腳步一頓,好半天,轉過頭來看著她。
孟嬰寧依然坐在那兒沒動,看著她也沒說話,意思很明顯——有話要說。
韓喬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鬱和安,不情不願地走過去,站到她麵前。
孟嬰寧人還坐在凳子上沒起來,隻忽然衝著她抬起一隻手臂來。
韓喬以為她毫無預兆就要動手,下意識抬手想去擋。
孟嬰寧手指擦著她手腕穿過去,勾著她脖子往下拉了拉,略微使力,人站起身來。
她動作很輕柔,毫無攻擊性,甚至有些親昵。
韓喬愣了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就這麼任由她勾著她後頸順勢往前帶了帶。
倆人頭靠著頭,距離很近,孟嬰寧手臂還搭在她頸間,一副哥倆好的樣子勾在一起。
“韓喬姐,我這人脾氣挺好的,一般不太會發火兒,”孟嬰寧勾著她,頭湊過去,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說,“同事之間肯定都會有矛盾,我上次在茶水間裡也跟你說了,你如果是對我有什麼意見,或者你覺得我哪兒讓你不滿了,你直接說。大家都是一個辦公室的,以後還要一起工作,矛盾擱久了也不合適。”
“咱們倆之間哪兒不對,打算怎麼解決,我肯定都配合。”
韓喬人有些僵。
孟嬰寧頓了頓,平靜繼續說:“但你要是不想明著解決,不願意光明正大的聊,就想玩這種當人一套背後一套兩麵三刀不上道的惡心玩意兒幼稚手段,現在跟我說一聲,我也配合你。”
孟嬰寧手臂勾著她脖頸,頭略微往她那邊側了側,湊到她耳邊,聲音刻意壓低了,輕柔和緩:“你看誰玩得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