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特彆喜歡睡懶覺,讀書的時候每天早上上學都雞飛狗跳,嘴裡叼著麵包片兒一蹦一跳的被孟母趕著出家門去學校。
因為睡過頭了。
後來都是陳妄帶著她。
陸之州那時候是學生會主席,每天早上都要早到校半個小時,有時候更早,要安排值日,站在校門口檢查學生儀容儀表。
孟嬰寧是怎麼也不肯少那半個多小時的睡眠時間的,為了多睡一會兒甚至可以忍痛拒絕和陸之州同行,最後沒辦法,十分不樂意地答應早上跟他一起去學校。
少女忍辱負重地坐在自行車後座,縮著腿,手指指尖小心翼翼地捏著自行車後車座的邊兒,連他半點兒衣邊兒都不沾,就好像上麵有什麼病毒一樣。
陳妄莫名不爽,騎著到下坡的時候叫了他一聲:“孟嬰寧。”
小姑娘悶悶的聲音在身後慢吞吞地、不情不願響起:“乾嘛呀。”
“坐穩了。”陳妄說。
孟嬰寧還沒明白過來他什麼意思,陳妄突然加速,自行車嗖地直衝向下,孟嬰寧措不及防,嗓子眼裡憋著一聲很輕細的叫,抬手匆忙摟住他的腰,整個人很依賴地貼上來,溫溫軟軟的一小隻。
陳妄那時候也渾,挑著眉回頭看了一眼緊緊抱著他的少女,笑得吊兒郎當的:“抱這麼緊乾什麼,這麼喜歡我啊?”
孟嬰寧麵紅耳赤的撒開手,到學校門口第一時間跳下自行車,飛快跑進校門。
那之後孟嬰寧再沒遲到過,並且無論如何也不坐他的自行車了。
還氣到一個禮拜沒跟他說過一句話,一看見他又開始掉頭就跑。
孟母特彆高興的跟他道謝,說她怎麼也板不過來的臭毛病沒想到一天就讓他給治好了,問他是用了什麼法子能讓孟嬰寧再也不賴床,甚至每天早上早起半個小時去學校。
陳妄當時一時間心塞得都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自己作的死-
門口傳來門被拉開的聲音,蔣格困得迷迷糊糊進來,半閉著眼拍了拍門:“陳妄哥,起了沒,杜哥讓我上來叫你。”
陳妄側頭,最後看了一眼手機,揣進口袋站起身來:“走吧。”
清晨四點多,天空亮得灰暗,一行人爬上山頂,沿著山體天然形成的頁岩峭壁往前走,看見等在那頭的杜奇文。
杜少爺今天穿了一套騷粉,身上裝備很齊全,看見他們過來,揮了揮手。
陳妄走過去。
“三點半就起了!”杜奇文興奮道,“啊,淩晨三點的空氣永遠是這麼的迷人,我現在感覺連毛孔都得到了淨化。”
杜奇文扭頭,看向蔣格,側頭劉海一甩:“有沒有覺得我比昨晚更帥了?”
蔣格觀察了他一會兒,認真地說:“好像白了點兒。”
“傻逼,”旁邊另一個穿黑色衝鋒衣的翻了個白眼,“你爹能把你養這麼大沒打死也是一大奇跡。”
“你彆說,你這問題我也想過。直到現在都沒想明白,”杜奇文不但沒生氣,反而朝他豎了豎大拇指:“他上次跟我吵架的時候還說我去跟那些富二代一起沒事兒和女人鬼混都比玩這些強,也沒法麼不是,從小就喜歡,小時候就想當個極限運動員賽車手什麼的,偶像是邁克爾舒馬赫。”
黑衝鋒衣嘲諷道:“長大了發現就你這逼樣好像當不了,隻能開個俱樂部玩玩,沒事兒來點兒鳥不拉屎的地方玩個低空跳傘。”
杜奇文沒搭理他,把主傘蓋塞進容器裡,背上拉緊背帶,扭頭看向陳妄:“怎麼樣,這個地兒不錯吧。”
陳妄往下看了一眼,目測了一下高度。
這邊兒背山,還沒被開發出來,他們站著的這塊是一塊天然峭壁懸崖,下麵河水很清,水流很急,正下方河麵上掛著兩個橘紅色的橡皮船。
杜奇文跟著往下看了一眼,也有些緊張:“我還沒玩過basejump,好幾把低,這開傘稍微晚一點兒不得被直接拍河底拍稀碎啊?”
低空跳傘的危險性遠高於高空跳傘,高度有限,風速和風向的影響會更明顯,再加上下墜的時間短,留給跳傘者思考和判斷開傘的時間很短。
蔣格把背帶和容器遞過來,陳妄拉上背帶,沒說話走到懸崖邊兒。
蔣格拿著頭盔往前走了兩步:“陳妄哥,頭盔必須得帶了這回,不能再……”
陳妄看都沒看他,一躍而下。
蔣格:“……”
“我真是操了,”杜奇文跟著往下看,“我這兄弟是真不怕死啊。”
耳邊是呼嘯的風。
清晨有潮濕霧氣,眼前一片灰蒙蒙的綠衝進視野裡,然後急速向上撤出。
人的下墜速度是每小時八十公裡。
三秒鐘後會下落大約八十米。
十二秒後三百米。
河麵在視野裡慢慢放大,一點一點逼近到眼前,河水湍急,水流打在石塊上掀起白色的浪,混著風聲清晰得像是近在咫尺。
很近了。
很遠的上麵隱約好像有人大吼著不斷叫他的名字。
陳妄莫名其妙想起他手機還在褲子口袋裡,剛剛忘記拿出來了。
不知道手機是不是已經掉出去了。
孟嬰寧還沒回他消息。
這會兒她大概醒了。
還跟他顯擺陸之州的微信。
不就是個破微信,他又不是沒有。
陳妄閉了閉眼,開了傘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