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妄笑著抬起手來,抱她。
聲音有些低:“穿這麼少就往外跑,冷不冷?”
孟嬰寧動作一頓,抬起頭來,眼神有些空地看著他,似乎是沒反應過來他為什麼第一句話說的是這個。
“寧寧,沒事兒,”陳妄捉過她的手,輕輕捏了捏,“我沒事兒,你彆害怕。”
“我沒怕,”孟嬰寧憋著嘴,眼眶通紅地看著他:“我沒怕,你彆亂動。”
她匆匆忙忙垂下頭,抓著裙擺的布料不停地捂在他肚子上,白色的睡裙在地上蹭得臟兮兮的,裙擺被染上了大片豔麗鮮紅,“你彆亂動了,這樣疼不疼,我這樣你疼不疼?”
“有點兒,”陳妄捉著她的指尖,輕輕揉了揉,“讓你疼了那麼多年,我總得也疼一下,是不是?”
孟嬰寧沒說話。
“這點兒傷其實真沒什麼,我以前這種自己處理一下沒幾天就好了,”陳妄抬手,想拍拍她的腦袋,發現手上全是血混著沙土,又放下了,“以前的事兒沒怎麼跟你說過,你要是想知道,以後給你講講。”
孟嬰寧:“我才不想知道,你們那些都是保密的,都不能說。”
“也有能說的,”陳妄說著,看著小姑娘馬上要掉下來的眼淚頓了頓,忽然說,“去。”
孟嬰寧含著眼淚抬起頭來。
陳妄仰頭靠著牆,語氣不太正經地說:“上樓穿件外套再下來,穿成這樣就往外跑,我老婆身材這麼好,不能讓彆的男人看見。”
“你神經病!”孟嬰寧帶著哭腔罵他-
車子很快開進來,車上小陳先做了簡單止血,一路開到醫院。
孟嬰寧跟到醫院,看著護士嘩啦啦地把人推走,然後嘭地一聲關上了門。
小陳在旁邊打電話,語速很快,聲音很低,隱約能聽見醫院,抓到了之類的字眼。
孟嬰寧坐在白色鐵椅子裡,醫院裡沒暖氣,走廊吹陰風,白色睡裙被血浸透了貼在身上,她卻沒感覺到特彆冷。
過了一會兒,小陳走過來,把自己身上的羽絨服脫下來遞給她:“小嫂子,你先穿著吧,不然等會兒妄哥出來得罵我。”
孟嬰寧怔怔道了聲謝,披在身上。
小陳在她旁邊坐下,歎了口氣:“妄哥最開始就覺得不對,我們抓湯城的時候太順利了,他根本就沒怎麼抵抗,我們本來以為他們目標會是你,這半個月其實始終都守著,但也半點兒風聲都沒有,我本來以為是不是想多了。”
孟嬰寧很安靜地坐在椅子裡:“他什麼都不會告訴我,我就真以為沒事了。”
“嗨,男人,”小陳深沉地說,“尤其是稍微有那麼點兒大男子主義的男人,你懂吧?”
“我不懂,”孟嬰寧小聲嘟噥,“我又不是男人。”
“……”-
陳妄身上傷口不多,但都挺深,幾處刀傷,背上一大片滲著血的青紫,外傷處理完又去拍了個片子。
回病房的時候孟嬰寧人沒在,陳妄躺在病床上,看著自己纏了滿身的繃帶,歎了口氣。
一會等緩過來勁兒了,是不是又得哭啊。
正想著,病房門被推開,孟嬰寧進來了。
她身上還穿著那套臟了的睡裙,套了件男式羽絨服外套,看見他回來,蹬蹬蹬地跑過來。
陳妄撐著床麵坐起身來,靠在床頭。
“哎!”孟嬰寧趕緊湊過去,緊張道,“你彆動啊,一會兒傷口讓你給繃開了。”
陳妄嗤笑了聲:“你男人就那麼嬌氣?”
“你是不嬌氣,你受傷還能洗澡呢。”孟嬰寧上上下下地看著他,確定了他除了臉上沒什麼血色以外看起來好像沒大事兒了。
安靜了一會兒,孟嬰寧脫口而出一句廢話:“你現在還疼嗎?”
陳妄抬眼,勾唇逗她:“疼啊,特彆疼。”
“……”
“你現在怎麼變得不勇敢了。”孟嬰寧小聲說。
陳妄笑了起來,麻藥勁兒剛過去點,一笑牽動腹部傷口,又嘶了一聲。
“彆笑了,”孟嬰寧看著他懶懶耷拉著的眼,問:“你困不困?”
“嗯,”陳妄說,“有點兒。”
“那你躺下睡一會兒呀,還坐著,”孟嬰寧坐在床邊,把床角疊著的被子拉過來,跟個小管家婆似的一臉嚴厲地說,“躺下,閉上眼睛睡覺。”
“這不是等你回來,想著得哄哄,”陳妄抬手,捏了下她的臉,“怕你在我睡著的時候自己偷偷哭。”
孟嬰寧扯著被子的手鬆開,扭過頭直起身重新看回來。
停兩秒,嘴一憋。
得,要開始了。
就不該嘴賤。
陳妄想了下這回得怎麼辦,這次事態嚴峻,恐怕得花點兒時間。
結果孟嬰寧扁著小嘴眼淚巴巴好半天,然後硬給憋回去了,眼淚竟然沒往下掉,就這麼看著他。
孟嬰寧忽然張開了手臂,俯身湊過來很輕地抱住了他。
陳妄沒動。
孟嬰寧下巴虛搭在他肩頭,小心輕柔地在他沒受傷的地方拍了兩下,聲音軟軟的,帶著溫熱香甜的氣,“來,寧寧抱抱。”
孟嬰寧說:“抱抱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