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顧舒窈要回書院,嚴清馬上就高興起來了:“當真?!”
顧舒窈點了點:“當真!”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動身?!哎呀你都不知道你不在書院我有多無聊了!那些人都覺得你這個第一不在了,自己就能充第一了!個個一下子直接從孫子變成了螃蟹,都要在書院裡橫著走了!”
嚴清細數了一番書院同窗們的自大,最後,問顧舒窈:“那玉映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我來接你呀!”
顧舒窈想了想,一拳定音:“擇日不如撞日,就明日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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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顧舒窈說次日要回書院,嚴清這天晚上也不趕著回去了,就直接在玉府上住下,次日再和顧舒窈一起回去。
嶽麓書院在長沙府湘江西岸的嶽麓山腳下,和玉府有些距離,不過坐車大半個時辰也到了。
第二天正好是學生們休息的日子,顧舒窈不著不急地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去玉府門口同嚴清會和。
一看顧舒窈穿著襦裙挽著雙髻做一副女兒家打扮,嚴清愣了一愣,指著她不解問到:“玉映……你要穿著這一身回去?”
顧舒窈點了點頭,然後反問:“我這一身有什麼不妥?”
“呃……”嚴清有些遲疑,“你不是說要回書院念書嗎?打扮成這樣……好像不太合適啊……”
顧舒窈知道嚴清在為難什麼,到這個份上了,她也就不瞞著他了。
“表哥,我在居家這一段時間裡認真地思考過。我決定以女子的身份去麓山書院念書。而我這個決定,我也寫信同舅舅說明了,他很支持。”
聽顧舒窈說這事兒自家親爹是支持的,嚴清便沒什麼意見,爽快地接受了顧舒窈變回女兒身去書院讀書的事實。
“那咱們出發吧!”嚴清道,“等咱們回到書院的時候正好晌午,我娘應該在做飯等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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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舒窈做出變為女兒身回書院讀書這個決定,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的。
雖然古代人迂腐,但是當今聖上頗為開明,一登基就主張廢除女子纏足、未婚女子不得輕易外出等傳統。
皇上還時不時抱上他最喜歡的小女兒長安公主上朝,甚至還說出了“朕之子女中,長安最為肖朕”這樣的話。
世人都揣測,如果長安公主是個男兒,可能這會兒已經當上太子了。
除此之外,顧舒窈還想到了原主玉映上輩子,皇帝給突破世俗勇敢在一起的男女主角詹英和齊一鳴提的“神仙眷侶”四個字,覺得自己可以在這個朝代嘗試一下,看看能不能改變這個朝代女子的命運。
同樣是人,為什麼隻有男人才能擁有讀書的資格?女人就不行?
難道,我們女人的學問就沒有他們男人做得好嗎?
顧舒窈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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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嚴清說的那般,他同顧舒窈回到書院的時候,嚴夫人正好燒好了一桌菜,一家人就圍在桌邊等他們表兄妹二人的到來。
飯桌上,嚴院長一邊勸著顧舒窈吃菜,一邊感歎道:“玉映啊,雖然舅舅很支持你這個決定,但是舅舅也很擔心你。書院裡的那些學生最是清高,要是他們知道你這個常年拿榜首的學生是個女子……哎……”
顧舒窈知道自家舅舅在擔心。
她對著嚴院長微微一笑,然後轉頭給坐在自己身邊的小表妹嚴澄夾了塊雞腿,回答:“舅舅彆擔心,我會頂住的。”
說完,顧舒窈又補充了一句:“如果我頂住了,我們家小澄入學就容易了。”
嚴澄身為嶽麓書院院長的女兒,卻不能在書院裡念書,顧舒窈想想都替她冤。
憑啥?!就因為我們是女人嗎?!
顧舒窈所說的,也正是嚴院長在考慮的。
聽到她的態度如此堅定,嚴院長頷首欣慰道:“那玉映你一定要堅持住。你若是頂住了那些為難和誹謗,爭取到了在書院念書的權利,那將不僅是我們家小澄的福氣,也是天下女子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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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休息日書院裡的學子們都出去遊玩了,所以顧舒窈女裝歸來並未引起大家的注意。
第二天,正式上課了。
看到以前的同窗玉映今兒穿著個鵝黃色綢麵披風並米白色細褶裙,挽著雙髻,髻上彆著一朵玉蘭,婷婷嫋嫋地走進課室來,課室裡的學生無一不驚掉了眼珠子。
這這這……這美得就像天上仙子下凡的女子是誰?!為何同那個曠學一個多月的玉映長得如此相似?!
在大家夥震驚之時,林溪先行反應過來了。
指著顧舒窈,林溪問她:“你……你是玉映的妹妹?”
顧舒窈嫣然一笑,明眸皓齒,惹得在場的男學生們心裡都小鹿亂撞起來。
款款地走到講台邊上,顧舒窈衝著在座的所有同窗矮身一拜,朗聲道:“諸位,實不相瞞,我就是玉映。之前的大半年,我都是女扮男裝,在嶽麓書院求學。但是現在……我不想再裝男子了。”
顧舒窈話音方落,便有個憤怒的聲音在門邊響起:“你不想裝男人就滾回你家去!我們這裡不歡迎女人!”
這一聲厲喝,惹得在場所有人都往門邊看去。
顧舒窈也扭頭看過去了,隻見是個不認得的男子,十七八歲的模樣,相貌英俊,身形挺拔,正一臉慍怒地瞪著顧舒窈。
發現顧舒窈看向自己,那男子便抬起手來往門外指,罵道:“快滾!我才不要和你們女人一起念書!你們不配!”
看到有人欺負顧舒窈,嚴清毫不猶豫就衝上去一把揪住了男子的衣領,凶狠地瞪著他,道:“你再說一遍試試?!”
嚴清營養好長得高,比這找茬的男子還高上了半個頭。所以他手上一使勁,便直接將那男子整個人提了起來,腳都離地了。
就在這時,顧舒窈看到了站在那男子身後的一臉蒼白的詹英。頓時,顧舒窈就猜到了這名男子的身份。
“表哥你先放下他。”顧舒窈和嚴清說了這麼一句,然後不緊不慢地走到嚴清身邊,冷冷地看向那男子,“你就是齊一鳴吧?我知道你。”
說到這兒,顧舒窈不由輕蔑地一笑,道:“書讀得不怎麼樣,脾氣倒還挺大。就你這拿不上台麵的學問,也配在這裡和我叫囂?!我們女人怎麼了?什麼叫我們女人不配和你一起念書?!我呸——!我告訴你齊一鳴!你媽也是女人!要是沒有你媽這個女人,你能出現在這個世上?!你罵女人就等於是在罵你媽!你罵你媽就是不孝!你讀了這麼多年的書都喂狗了是不是?!不孝至極!”
顧舒窈這一番話說得是又快又嚴厲,一口一個“女人”一口一個“你媽”的,直把齊一鳴給說繞了。
有道是識時務者為俊傑。
齊一鳴發現自己可能打不過嚴清,又絕對說不過顧舒窈,馬上一臉憤憤地將自己的衣領從嚴清的手裡扯出來,後退一步,擺出一副大度的態度:“哼!孔夫子說得對!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我才不和你這個女人一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