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就想起那個塞給自己一個小包袱的娘。
她哭紅了眼睛,她對自己很失望,她放棄了自己,但她依然塞給自己一個包袱,讓自己以後好好過日子。
並不是她上輩子所接受過的毫無保留的愛意和支持,而是被大環境造就的價值觀扭曲過的母愛,但是這對此時的她來說,竟是彌足珍貴。
王翠紅:“可是現在,我後悔了。我到現在還以為自己是曾經的那個人,其實那個人,二十七年前已經死了。”
她現在終於覺得,自己錯了,她帶著已經死去那個人的驕傲和固執,在這裡用著自己的方式偏執固執地生活了二十七年。
她望著眼前的神光,嘴唇哆嗦著,過了好久才說:“對不起,神光。以前的許多事,是我錯了。”
現在她也終於明白,為什麼蕭九峰會選擇神光了。
**************
神光目送著王翠紅離開了。
牛車緩慢而笨重地走在略有些泥濘的鄉間小路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牛車上,那個抱著繈褓中的孩子坐在那裡的女人,以一個固定的姿勢仰望著花溝子生產大隊,仰望著拾牛山,也仰望著這一片她生活過二十七年的天空。
她走了,隻留下一個活在彆人口中的故事,那個和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故事。
不知道為什麼,神光的心裡有些沉重。
她突然想起來她看到的那本紅色小冊子,那個小冊子是蕭寶堂給她的,讓她沒事多看看,說讓她先學習,等她學習過後,再教給生產大隊的其它婦女。
她低著頭,看著地上已經乾枯的草,草上沾著露珠,露珠打濕了她的鞋頭。
她很慢地往家走。
這個時候,已經有花溝子生產大隊的人起來了,也有勤快人背著竹筐準備出去拾糞了,不知道誰家的狗還汪汪汪地叫起來。
這個因為夜晚而沉寂下來的村子慢慢地醒了過來。
神光想著,大概沒有人會在意王翠紅的離開吧,畢竟這裡的人還要忙著家務,忙著種地,忙著織布,忙著填飽自己的肚子。
正想著,一雙鞋子出現在她的視野,那是一雙很眼熟的鞋。
神光抬起頭來,她看到了蕭九峰。
高高大大的蕭九峰,就那麼安靜地望著她,一雙黑色的眸子深沉卻溫和。
“看你那傻樣,想什麼?”
“也沒什麼。”神光搖頭:“我看著她這個樣子,心裡有點難過吧。”
“她這樣子,對她來說不是最好的嗎?”
他給他一個遠方農場工作的朋友寫了信,可以收留王翠紅,蕭寶堂這裡出了介紹信,隻要王翠紅過去,老老實實地在那個農場乾,總是能吃飽飯的。
離開這裡,去一個沒人認識她的地方,以寡婦的身份,重新開始她新的人生。
“是挺好的。”神光扁了扁嘴:“不過我還是希望大家都好啊,本來可以更好的!”
“你啊——”蕭九峰走近了,揉了揉她的腦袋:“人活在事,有起有伏,有悲有歡,這才是人生,你讀了那麼多佛經,難道看不透嗎?”
“但那隻是佛經啊!”神光歎說:“佛經裡隻有字,我眼前看到的卻是人,活生生的人。”
佛經裡隻說了人生有八苦,說人貪瞋癡慢,但是她卻看到了人世間餓著肚子時的渴望,對生存的執著,對生活的希望。
光棍想著娶媳婦,姑娘想著嫁漢子,老農民盼著豐收,老奶奶渴望抱孫子,這就是偏僻的花溝子生產大隊,這就是俗氣的人生,也是這裡鮮活的人。
蕭九峰沉默了。
他看著她,過了半響沒說話。
他有時候覺得,自己已經足夠了解自己的小妻子,但是她卻時不時給他一個意外。
雲鏡庵十幾年的青燈古佛,讓她的心境猶如稚子一般,也讓她的心性格外通透。
他握住了她的手,領著她回家。
兩個人肩並肩,都沒再說什麼。
當走到家後麵的時候,在那朦朧薄霧中,正好有紅色氤氳暈染了這片天空,於那灰沉沉之中透出來一些暖粉色。
“天亮了,太陽要出來了。”
神光恰好看到了,她仰臉望過去。
在這些許的曦光中,她臉頰上透出生機勃勃的紅色,眸中也帶了一點笑意。
蕭九峰眸中泛起暖意:“是,太陽出去了,一切都會變得更好。”
他並不想去預言什麼,但是根據他的判斷,明年這個時候,這個時代就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到時候,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了。
“你想去城裡嗎?”蕭九峰低聲問道。
“想啊!”神光以為他是說去城裡趕集:“我還饞那家的麵,真好吃!”
蕭九峰知道她誤會了,不過並沒有解釋。
屬於他們的時間還有很多,一切都可以慢慢來。
作者有話要說:
我開了一個預收文《蜜果的七十年代》,求收藏,點進專欄可以看到:
文案如下:
蜜果上輩子當殺手碌碌無為沒業績,算命的卻說她積福了,下次投胎是福祿雙全富貴命。
蜜果成了棲鳳山下顧家的小女兒。
娘是個病秧子,爹摔瞎眼在家養著,哥哥在荒地裡偷挖爛紅薯。
蜜果小肚子咕嚕嚕叫,這叫什麼富貴命,我得挽起袖子靠自己了。
她不知道的是,
摔斷腿的爹將來是赫赫有名農民企業家
病秧子娘是首都大人物丟失的女兒
偷挖爛紅薯的雙胞胎哥哥是第一惡毒大反派
而那個被她用土疙瘩砸中的冷漠男孩,正是本書升級流男主,叱吒風雲一代首富。
此時的她,對此全然不知,還用小奶手揮舞著鐮刀,賣力指揮:你們,都要聽我的!
未來的農民企業家&大人物流落在外的女兒&大反派&冷漠男主的心一起提了起來……
蜜果果快放下!彆割到自己的小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