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奴,奴不配......奴醜,嚇人......”
這是一句,悲傷又絕望的話。
顧遙愣了一瞬。
女孩俯跪在地上,與塵埃平齊,卑微又倔強。
那副醜陋到沒有人能違心地誇出一句‘不醜’的皮囊下,是純白的魂體,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如春光時分,山間遍地盛開的小白花。
純淨,又無暇。
瑪麗此刻的模樣,讓她想到了久遠記憶裡的一個人。
與江離相遇的那個世界,那個胖胖的女孩。
為她點燃魂燈的,蘇小魚。
瑪麗的命運,似乎要更悲慘一些。
因為,這個世間的人們,連同天道本身,對她的最大期許,也不過是‘活著’而已。
至於是如何活著,有多痛苦或不幸。
沒人在乎。
她的卑微和退讓,是對命運不公的一種適從,她依然鮮活的內裡,是對命運殘酷的另一種反抗。
沒有變得麻木,已經難能可貴至極。
在這樣的泥沼裡,卻因為害怕將汙穢沾染給岸上的人,而放棄伸出求救的手。
顧遙其實不太理解,但是又莫名有些動容。
“不過,是皮囊罷了。”
她蹲下身,輕輕抓住女孩粗糙的手,直直地看著對方的眼睛。
問:“你是真的不願嗎?”
大概是從未被如此鄭重地對待過,瑪麗瞬間慌了神,方才那些自我退避,都全亂了套。
她看著顧遙的眼睛,幾乎是哭著喊出了真心話:
“我願意!大人,我願意的呀!”
一點沒結巴,聲音還大得嚇人。
哐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