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喬記得,當時景琰從軍部回來時,作者是這麼寫的:
當黑色軍車緩緩停駐時,車內的人並沒有馬上下來。月涼如水,樹葉被風吹過發出沙沙的響動,景琰透過車窗仰頭望著古堡的最高層,隱在暗處的麵容模糊又清冷。
這不是他第一次出古堡了,這卻是他第一次以最沉默的姿態回歸。
血鶯花搖曳,下車時他俯身摘了朵紅色的花,如今□□上的刺劃破他的手指,血液滴答滴答的流在地上,景琰扯唇低笑,踏著滿地月色而離。
整段描寫中,作者並沒有去寫景琰當時的神情,但這段話字字藏針,喬喬不難感受到書中人物的細節變化。
車停了,正如書中的設定般,景琰並沒有馬上下車。車頭上的金色標誌令周圍路過的人紛紛遠行,此時喬喬怔在原地一動不動,好像有那麼一刻,整個世界的聲音都靜止了。
當景琰終於從車上下來時,外麵寒風肆意。大風席卷著一切脆弱的生靈,一些血鶯花被摧毀,紅色的花瓣隨著寒風在風中飄搖。
喬喬被吹起的長發糊住了視線,她手忙腳亂的將頭發從臉上扒開,看到的就是景琰立在車旁的孤傲身影。
“哥哥。”
此刻的世界是灰色的,哪怕有血鶯花點綴,但也仍舊褪不去景琰眼中的暗色。他仰頭望著古堡的頂端,身上的黑色鬥篷獵獵作響,喬喬一切的不安找到了源頭,於是她邁著僵硬的步子向他走去。
“你、你還好嗎?”
上前抓去景琰的指尖,喬喬小心翼翼的扯了扯。這一扯終於扯回了景琰的思緒,他垂下眸子望向喬喬,微涼的氣息靠近時,他沒有說話,隻是抬頭觸了觸她的眉眼。
“哥哥?”
景琰的氣息明之前內斂太多了,這種內斂中還存著絲絲神秘的莫測。說不害怕是假的,但喬喬更怕他自這之後性情大變,如果他以後不想要喬喬了,那麼等待喬喬的隻會是無儘折磨。
“喬喬最近過的好嗎?”
良久的沉默後,景琰終於開口說話了。他聲音不覆之前的溫涼,帶了些沙啞低沉,聽起來纏綿又冷清。
喬喬縮了縮,此刻景琰的指腹還未從她臉頰移開,他弄的她很不舒服。不敢直接偏頭避開,喬喬索性撲入他的懷中,抱著他的腰身軟軟的說了句:“哥哥,喬喬好想你呀。”
如果是以前,景琰一定會抬手將她抱牢,他不僅會抬頭揉一揉她的腦袋,還會低笑著同她說話。
可是現在的景琰什麼也沒做,他身形站的直直的,手指從喬喬臉頰被迫抽離後他就垂在了身側,哪怕是空閒著他也不去碰她,隻是懶洋洋的笑了笑,回了她一句,“是麼?”
如今的景琰剛剛從軍部舊臣那裡查到雁容王後的真正死因,從那裡調查了一周後,所有的顯示結果都對準了國王景泰。
景泰,雁容王後的丈夫,也是景琰的親生父親。當初雁容王後死時景琰剛好被派到軍部訓練,明明走之前自己的母親還好端端的一切安好,誰知他走後沒幾天,古堡中就傳出王後薨逝的消息。
景琰沒有見到自己母親最後一麵,他回來時看到的隻是一具冰冷冷的屍體。
他的父親告訴他,他母親是操勞過度,忽然暴斃而亡的。
他父親還說,他的母親走時很安詳,並沒有痛苦。
景琰牢記母親生前的教導,不去猜測也不去探究,他們說什麼他就信什麼,可是結果呢?
想到自己查到的那些信息,景琰眸色更冷了一分。垂著的指尖在空氣中微微一抓,由心中生出的暗黑情緒就開始一點點蔓延。
懷中的人在害怕,景琰這一刻感受的真切。
他垂眸看著縮在他懷中顫抖的小東西,抿唇等待著她的逃離。可她沒有,始終都沒有。
“哥哥心情不好嗎?為什麼不說話?”
此刻景琰正處在對所有人都不信任的階段,喬喬知道攻略現在的他有些困難。但她很清楚,如果此時不能把他拿下,以後的他會更難讓她接近。所以喬喬此時是狠了心大膽黏他,他不說話,她就自己找話說。
外麵寒風烈烈,喬喬很冷,於是她就借著親密的姿勢努力往景琰鬥篷裡鑽。
景琰還穿著走時的那身軍裝,隻是在軍裝外麵又加了一件長款大衣,身上還披著軍用鬥篷。
“很冷?”
許是喬喬長久的親昵終於令景琰恢複了一些,雖然他話仍舊不多,但他終於肯抬手觸碰喬喬了。
喬喬暗自鬆了口氣,抬眸時對著他燦爛一笑,接著委屈兮兮的抽了抽鼻子,小聲的說道:“冷,我都快被冷死了!”
喬喬想念曾經那個溫柔體貼的哥哥,如今見他態度軟化,喬喬用頭去蹭了蹭他的衣服,埋怨道:“哥哥也不抱抱我麼。”
來啊,抱我啊,笑著去揉我的頭發低聲溫柔的對我說不準撒嬌呀!
喬喬睜大眼睛用期翼的目光看著景琰,景琰沒有接收,他沒有笑也沒有說話,隻是微扯嘴角,用自己的鬥篷將她攬緊了些。
“走吧。”
……黑化什麼的果然是最討厭了。
說不出心中是有多麼的失望,喬喬抬頭望了眼景琰略顯凜冽的側顏,在對上他投來的寒涼視線後,她趕緊將頭又垂下了。
喬喬想,她討厭這樣的哥哥。
其實喬喬也明白,任誰被自己最信任的血濃至親欺騙後,都不可能裝出一副風輕雲淡的姿態。
喬喬知道景琰會恢複往常,隻是需要幾天調整。可彆說幾天了,此時她就連幾小時都接受無能。
昔日對自己疼愛有加的哥哥回來後忽然變了性子,他不愛說話也不愛笑了,每次望向喬喬時漆黑的眸子不再透徹,裡麵濃墨一團寒涼的像是深潭。
“進去吧。”
當景琰將喬喬送到門口時,很快就將她放開了。
喬喬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聽到他再說彆的什麼,有些氣惱的用額頭抵了他一下。這一抵不要緊,額頭卻直接壓在了他胸口的徽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