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了許多,喬喬此時也能理智的去分析問題了。
按照書中的劇情,景琰是在生日宴這天查到了他母親慘死的實情,於是憤怒的他弄死了國王的兩名幫凶。
喬喬想,景琰此刻的心情應該是極為複雜的吧。
一方麵現實令他顛覆了原本的自己,他發現自己開始變得殘忍嗜血,另一方麵他開始質疑世界,他想要恢複原本的自己,但仇恨卻讓他失去理智。
最重要的是,他要複仇的對象還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一件件,一樁樁,無比暗黑又逼迫他抉擇的事情正從四麵八方向他湧來,任誰也會崩潰。
“我今晚沒去你的生日宴,喬喬想知道我去做什麼了嗎?”
當喬喬以為景琰情緒穩定了時,他卻壓著聲音,忽然問了她這麼一句。
喬喬不由就想起晚上路過的那片雪地,何況此時景琰身上還有殘留的血味,她想要忘記都難。
“我……”
【危機提醒:景琰的黑化值又在升高】
當喬喬想著怎麼開口時,書靈的警告聲又響起了。她閉了閉嘴巴,很顯然景琰拋給她的是道送命題,她回答想與不想都會倒黴,最後她咬了咬牙,大著膽子說道:“我在哥哥身上聞到了血腥味……”
【宿主你在找死嗎??!景琰的黑化值又升了!】
其實不用書靈提醒,喬喬也感覺到了。
當她那句話一說出口後,她就感覺景琰的身體更僵了,抱著她的手臂又緊了一分,頭頂上方的人低低一笑,不含情緒的問她:“是嗎?”
【危機提醒:景琰的黑化值正在直線上升!】
【危機提醒:景琰的黑化值還在不斷上升!】
周圍的空氣開始變得稀薄,喬喬耳邊傳來書靈一次次的【提醒】,在這種氛圍下她感覺景琰將下巴抵在了她的頭頂,涼意四竄的時候,喬喬咬牙將那句話補充完整:
“我不想知道哥哥去做了什麼,因為無論你做了什麼,我都會站在你這一邊。”
大著膽子從他懷中出來,景琰沉默的將她鬆開,空蕩蕩的懷中瞬間湧入冷意。他開始變得不喜歡寒冷,可此時的喬喬卻從床上直起身子靠近他,景琰指尖動了動,壓抑住心中的肆虐。
“哥哥,不要害怕,我會一直陪著你。”
在這裡生活的久了,喬喬開始發現自己的優點了。
彆看平時的她膽子不大還笨手笨腳的,可一到關鍵時刻她大腦會無比清晰。
就像此刻一般,她了解到景琰的內心,於是她在他最黑化脆弱的時候,給了他一分安心。不僅如此,她想起今早景琰對她做的動作,於是她也學著他的樣子將手掌貼在了他的額上。
她不知道他一個人在雪中站了多久,隻感覺他身上的溫度冷到骨子裡,喬喬的掌心被他一瞬間涼透,但她沒有撤離,而是繼續靠近他,輕輕在自己手背上印下一吻。
“喬喬……”
近距離接觸下,喬喬看到景琰眸中的寒意正在一寸寸瓦解,就在這時她也聽到書靈鬆了一口氣的聲音,【景琰的黑化值正在開始下降】。
“哥哥知道這個動作來源於哪裡嗎?”
喬喬並沒有離開景琰,在做完這個動作後,她借著跪坐的姿勢又趴入了他懷中。
下巴抵在景琰的肩膀,她聽到他啞著聲音說道:“不知道。”
“它來源於巫族。”
加冕儀式結束後,喬喬睡不著就翻起了那本禁.書,好巧不巧,她翻開的那頁記載的就是有關巫族的誓神禮。
【誓神禮:巫族最神聖的禮儀。愛之情宣,恨為詛.咒,以誓言向神起誓,以吾愛恨之名。】
在喬喬看到有關誓神禮的第一句話時,就對它起了興趣。仔細之下,她發現景帝國大人對成年小輩做出的親昵動作就是出自這裡。
在巫族這動作叫誓神禮,建立在愛意的誓神禮則是最鄭重的告白,反之,建立在恨意的誓神禮是最惡毒的詛咒。
一般做出這動作的人都是在以自己向神起誓,如有違背,神會降罪。
“哥哥知道我為你做出的誓神禮是什麼意思嗎?”
喬喬是不信巫族那套天神論的,所以她給景琰解釋時隻說了誓神禮出自哪裡,並未和他說後麵的話。
“誓神禮是巫族最神聖的禮儀,它代表的是最美好的祝福。”
誓神禮其實不是祝福,在巫族它隻代表愛誓與詛.咒,喬喬偷偷改了原意,貼近景琰軟聲說道:“我把最美好的祝福送給哥哥,我希望哥哥一輩子幸福,而我……也會一直陪著你。”
……
【危機解除:景琰的黑化值恢複正常】
那夜的最後,是景琰緊緊地抱住了她。
他抱得她好緊,那力道仿佛是要將她揉入骨髓中。耳邊傳來景琰模糊的聲音,他又說了些什麼喬喬記不清了,因為她耳邊隻剩書靈興奮的聲音。
【恭喜宿主因禍得福!我剛剛檢測到,景琰對你生出了愛意值喲~】
是愛意值,不是黑化值也不是好感度。
喬喬後來迷糊睡去時,她又夢到了那場大雪,明明是相同的場景,然而雪中的人卻由冷漠轉為了溫柔。
多麼大的雪啊,冷風呼呼吹來時,喬喬看到景琰含笑著從雪中走來。當雪大到令對麵的人模糊不清時,她感受到自己掌心有涼意滲出。
低頭,什麼也看不清,喬喬聽到景琰一字一句的對她說:“喬喬,我把我的心給你了。”
“所以你永遠不可以……”
不可以什麼?!
喬喬聽完他完整的話後像是被嚇到了般,夢中的恐懼與悔恨蔓延的真切,而當喬喬醒來時,卻硬是記不清他最後一句話說的是什麼了。
恍恍惚惚間喬喬聽到嘈雜的聲響,她懊惱的睜開眼睛,心臟還砰砰跳得劇烈。
“又是心,他到底要給我什麼心呀?!”
喬喬有些頭疼,同時又因想不起他最後的那句話而煩躁。起床穿衣服的時候,她聽到走廊上的人聲走動,漫不經心的問了句書靈:“感覺今天古堡好熱鬨啊。”
“的確很熱鬨。”
書靈打了個哈欠,冷哼著說道:“古堡裡發現了兩具屍.體,能不熱鬨嗎?”.
當喬喬走到書靈說的地方時,發現那處正是她昨晚發現異常的地方。
層層疊疊的血鶯花並未因周圍的變故失去光彩,它們在雪中盛開著,與地上的紅雪對比,竟也絲毫不遜色。
兩具屍體已經在雪中凍僵了,兩人體內的鮮血幾近流乾,落下的雪融於血泊中暈開了好大一片,喬喬不敢再往前走,卻剛好看到有人將屍體抬出……
“彆看。”
當景琰自身後捂住她的眼睛時,已經晚了,那時的她已經看清了他們的模樣,喬喬縮了縮身子,下意識抬頭看了眼景琰。
人,是他殺的,可他那雙殺人的手,此時卻在牽著她。
喬喬無法想象,他昨晚是用了怎樣的手段逼問出了自己母親的死因,但他殺人了就是殺人了。兩具屍體從他身邊抬走時,他神情淡淡的看著,精致的側臉看起來是那麼溫潤無害。
“怎麼了?”
察覺到喬喬的目光,景琰側眸看了過來。那一刻他很清晰在她眼中看到了恐懼,他低低的笑了笑,眉眼間染了些魅色。
“我的喬喬好聰明啊。”
與昨晚的事情結合,他知道喬喬已經猜出人是他殺的了。
他根本也沒對她隱藏的心思,將她又拉近自己一些,彎唇為她拂落頭發上的雪。
“你說過的,無論我做了什麼,你都會站在我身邊,一直陪著我。”
當我深陷地獄時,你也要陪著我一起墜落。
這是你給我的承諾,我永遠都會記得。
喬喬想起景琰在夢中對她說的是什麼了!
雪依舊下著,有片飄搖著的雪花落在景琰纖長的睫毛上。他輕輕顫了顫,漆黑的眸孔中很清晰倒映著喬喬的身影,喬喬腦海中此時隻回響著一句話,一句她在夢中聽完恐懼,在醒來時又忘記的話。
他在夢中對她說:
我把我的心給你了,
所以你永遠不可以……離開我。
……
景琰接到國王的命令,他還要去調查屍體的死因。喬喬一個人失魂落魄的走在雪中,不知不覺間她走到了澄碧湖時,有人向她走來,恭敬地說道:“公主殿下,我們六公主請您過去。”
喬喬抬眸看了眼眼前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感覺這個聲音,自己像是在哪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