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凶的書靈再也凶不起來了,它很識相當起啞巴,為了挽救自己的過錯,它末了說道:【宿主你放心,景琰現在的黑化值很正常呦。】
喬喬咬了咬嘴巴,聽著越走越近的腳步聲。
“哥哥聽說過關於魔鏡的故事嗎?”
當景琰執起她的手時,他聽到小姑娘軟膩膩的聲音,漫不經心的往鏡子處瞥了一眼,他帶著人遠離鏡子。
“喬喬是想給哥哥講故事嗎?”
其實他從很早就發現了喬喬與鏡子的異常,以前他不問,是因為自己不想管。如今他不提,隻是怕嚇到這隻膽小的兔子。
他這次進來隻是為了給她上藥的,聽到她的喃喃自語也沒想去追究,但小姑娘竟然對他講起了故事,執著她的手一點點將傷口揭開,景琰耐心的聽著。
“從前,有一麵魔鏡,它會說話。”
景琰沾著藥膏為她細細塗抹傷口,很給臉的接話,“然後呢?”
“然後它擁有了一個主人,那位主人是位美麗的王後,嘶——”話沒說完喬喬就抽了口涼氣。
當時醒來時她手上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了,根本就不知道會痛。如今景琰將藥膏往她傷口上一按,喬喬疼的臉頰擰成一團,下意識就要往回縮手。
“彆動。”
喬喬委屈巴巴,“哥哥我疼!”
手還是被強勢拽了回去,喬喬隻感覺傷口處像是被螞蟻鑽了進去,又癢又疼的同時景琰還不讓她抓,她一著急聲音就更嬌軟了,景琰嗤笑了一聲,攥著她的手抱她入懷,“嗯,哥哥知道你最怕疼了。”
“所以小喬喬乖一點,忍一下就好了。”
這副哄小孩的語氣讓喬喬頰上躥起了熱氣,她忽然覺得自己剛才說話的語氣好丟人呀。於是她自動無視景琰的低哄,忍著疼說道:“我要繼續講剛才的故事!”
“好,你講。”
景琰真不知他的小喬喬到底還能多可愛。
今天天氣極冷,為了保暖他讓小米給她換上了件厚實衣服。如今他這麼抱著她,喬喬毛茸茸的外套輕蹭著他的臉頰,他將下巴抵在上麵蹭了蹭,軟綿的觸感讓他想要揉入骨子裡。
“欸,我剛剛說到哪裡了來著?”
景琰沉吟了一下,開口提醒:“你說魔鏡擁有了一個主人,那位主人是位美麗的王後。”
竟一字不差!
喬喬原本以為景琰沒聽,想借機批評他來著,這下倒沒有借口了,她隻能繼續剛才的故事。
“那位王後很自戀,因為太在意自己的容貌,所以她無時無刻都在照著鏡子。”
讓喬喬緩了一會兒,景琰準備給她包紮了。
景琰一碰她就讓她想起剛才的疼痛,但驕傲不允許她再發出剛才的嬌呢,於是就顫著聲音繼續講故事:“她還總愛拿著鏡子問:‘鏡子呀鏡子,你說誰才是這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
景琰見喬喬因為疼痛臉都皺了起來,握著她包好的手指輕輕啄了一口,他低笑著說道:“我的小喬喬最好看。”
喬喬臉頰又是一熱,隨即她就感覺景琰似乎是在笑話她,她頓時就不樂意了,想到這故事還不算短,她想了想說道:“鏡子回答她——”
“你,全世界就屬你最好看了!”
“……”
“……”
景琰才稍稍對這故事起了點興趣,誰知小丫頭忽然不說話了。他挑眉戳了戳喬喬的小臉蛋兒,“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
喬喬憋著一口氣揚頭,回他:“全劇終。”
書靈:【你可真是講了個好故事呦。】.
夜晚的時候,房間內吹來一陣陣冷風。小米臨走時幫她把臥室的窗戶關好,又貼心的幫她理了理衣服。
“哥哥還在書房嗎?”
自從幫她換好藥後,景琰沒一會兒又離開了,小米說他是去了書房,如今這麼長時間過去,他竟然還沒回來。
角落處的書靈似乎對她哼唧了什麼,它太微弱的聲音讓喬喬實在聽不清楚,如今得知小米要走,她猶豫的說道:“我有點兒冷,一會兒你能幫我把臥室的門關嚴嗎?”
小米點了點頭,臨走時聽話的將門扣嚴實了。
“靈靈,靈靈——”
喬喬故意將綁在發上的絲帶扯落。這次她長記性了,蹲在書靈身邊說話時還裝作摸絲帶的動作,她小聲詢問道:“你能知道哥哥現在在書房做什麼嗎?”
書靈歎了口氣:“我現在就是廢靈一隻,連他的靠近都感覺不到了。”
喬喬有些失落,“那天他拿到了我的巫書,雖然我說過不準他看,不過依照他現在的性子……”
“是的,他沒有聽的,反而因為你的話對那本書充滿了興趣。如今那本書被他拿去了書房,說不定他現在正研究著呢。”
“那我不就慘了嗎?!”
想起自己騙了他的誓神禮,喬喬又想安慰自己。“應該沒事的,巫族早就隱退在大陸了,他就算拿到書也不會看懂的。”
“你當景琰傻嗎?”
喬喬愣了一下,不明白書靈話中的意思。
“他看不懂不會找資料查嗎?”
“我告訴你,從景琰拿到你那本巫書時我就查過了,蓮聽出事時巫族分成了兩派,忠心的那派是隨著蓮聽隱世了,可是另一派,四散在大陸各國,雖說景泰恨極了巫族也下達了見者殺無赦的命令,但是他身邊仍舊留了三個巫族人。”
喬喬將發帶又推離了自己幾分,“他們是誰?”
“一個是景泰的私人醫生,查樂先生。他精通藥理,身為巫族最有名的巫醫他一直在幫景泰緩解蓮聽的詛咒,不過他現在已經瘋了,沒什麼大用處。”
“另一個是景帝國的大祭司,就是當時你在加冕儀式見到的老者,他是巫族叛方的領頭人物,當時給蓮聽按上巫婆罪名的人就是他,我估摸著景琰大概會在他那下手拿破解巫文的方式。”
巫婆……
如果不是書靈提起這個稱呼,喬喬險些將它給忘了。
這種在童話中就屬於黑暗的象征,在這裡也一樣。
喬喬沒失明前從那本禁.書中得知,巫族的族人分為五階,第一階是普通族人,他們雖然是巫族的後代,但並沒有巫族的能力;第二階是上等有能力的族人;第三階是純種巫族人生下的有巫族能力的貴族;第四階是至高無上的聖女;五是看護聖女維護族人安全的十位長老,不過四五階平起平坐,同時也相互製約。
在那頁的最末端,還有用小字批注了一行:
不能提名的第六階,背叛巫族神明被打入深淵暗穀的巫婆,這種人既不能算是巫人也不能算是外麵的普通人,被按上巫婆的罪名後,她就隻能在黑暗中生存,永遠不得見光。
可以說,大祭司給蓮聽按得這個罪名很重了。但壓不住蓮聽位高權重還深的民心,所以忠心的那派跟著蓮聽一起隱退了,如今十幾年過去了,隱退的巫族沒了一絲聲息,就連書靈也不知道蓮聽還活沒活著。
想起蓮聽,喬喬馬上就想起自己這段時間的夢境。她趕緊問道:“書靈你快告訴我,為什麼我最近總會夢到蓮聽和雁容的過去?”
“還有還有,你知道嗎?!那天我從夢中自言自語,沒想到蓮聽竟然給我回話了,那是夢哎,她怎麼可能聽得到我說話?”
喬喬這幾天的疑問實在太多了,趁著景琰不在,她又飛速的問道:“最關鍵的是,你知道我在夢中看到了什麼嗎?”
“我看到景喬是在湖中抱出來的,景泰根本就沒碰過蓮聽,蓮聽也從沒生過孩子!”
“……你說的這些,應該是書中的番外故事吧?”
書靈的一句話打散了喬喬的激動,想起自己隻瞥了一眼的番外,她沮喪的歎了口氣。
“早知道我當時就看全了。”
書靈敷衍的一笑,明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它現在太虛弱了,靈力不足的它險些喪失說話的能力。原本它還能靠著喬喬供給的血液補充靈力,但它並不知傷口會讓血冰複發。不願意在折騰喬喬,它就隻能緩慢的療傷。
“真的是因為哥哥你才……”
“你可彆給我提他了,一聽到他的名字我就發怵。”
書靈現在可算是被景琰折騰怕了,它見喬喬麵露愧疚還想給自己滴血,它趕緊出聲阻止:“我求求宿主放過你自己吧!”
喬喬知道血冰發作的痛苦,但她也不願看書靈這般虛弱,她搖頭笑了笑。如果自己的血真的能幫它恢複靈力,那她可以再咬牙承受次血冰發作之痛,誰知書靈幽幽的說道:
“宿主,就算你不心疼你自己,也心疼心疼我吧。”
喬喬動作一頓,聽到它無奈的說道:“你家哥哥已經知道你是因為鏡子受傷的了。”
“如果你再從我這劃一道傷口,他一生氣把我砸了怎麼辦?”
喬喬一想也是,隻是她仍想為景琰說句公道話:“我哥哥……不會這麼暴.力的。”
“他暴不暴力,你從書中不知道嗎?”
喬喬找不到反駁的話語,因為她清清楚楚的記得,踏上王位後的景琰,沒一段時間就被按上了暴君的稱號。
他踏著兄長親父的鮮血走上王位,坐穩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誅殺一乾亂黨舊臣。那段時間古堡內外血流成河哀嚎不斷,有天他領著眾人去花園賞花,有人為了奉承他便誇獎道:“陛下您瞧,咱們的國花真是越開越漂亮了。”
當時景琰聞言笑了下,伸手折了枝開的最妖嬈的血鶯,低頭輕嗅。
“你知道為什麼這血鶯花越開越漂亮嗎?”
他一開口,所有人都低垂著腦袋傾聽。
景琰看到後滿意的扯唇,手中的花隨著他鬆開的動作慢悠悠落在地上。抬腳往上麵碾了一下,鮮紅的汁液溢到地麵,他精致的麵容在此刻如同鬼魅,一字一句道:
“因為我每天都在用鮮血澆溉。”
風吹過時有血腥味隱現,眾多血鶯花中有一朵搖了搖,滴落了一顆血珠。景琰對比了兩方的血鶯花,揚了揚眉。
“果然啊。”
他低低道:“果然還是用景氏血脈澆出來的血鶯花最嬌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