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任(1 / 2)

夜色深沉,沈映月緩緩坐起身來。

她腦海中浮現出一抹身影,雖然有些模糊,但那人挽弓的樣子,卻深深刻在了她的記憶中。

那一箭救了她的性命,本應道謝才是,但她今日忙著莫寒的入殮之事,竟忘了問吳副將那人是誰。

罷了。

沈映月重新躺了下來。

今日之事,還有諸多疑團沒有解開。

據她所知,莫寒近幾年來,一直率領莫家軍與西夷作戰,奪回了不少當年失守的城池,也殺了不少西夷人。

西夷人恨他,想要報仇,也是情理之中。

如白燃所說,這些西夷人都是訓練有素的殺手,不過是受人指使……但莫寒已經死了,這時候還派出這麼多西夷人前來劫棺和報複家眷……似乎有些牽強?

要知道,那麼多西夷殺手出現在大旻,萬一被發現了,可是滅頂之災,若此舉隻是單純為了泄憤,那也太愚蠢了。

除非,他們還有彆的目的。

但所有的刺客都死了,如今也沒有什麼頭緒。

沈映月側過身,神思悠悠。

今日那襲擊她的黑衣人,清清楚楚地說“她是莫寒的女人”,送葬隊伍中,年輕女子不止她一個,對方自西夷而來,千裡迢迢,怎麼會知道得那麼清楚?

對方說不定安插了眼線,就在他們身邊。

沈映月想到這裡,頓時不寒而栗。

但她實在太累了,很快便眼皮沉沉,睡了過去。

-

翌日。

巧雲正在為沈映月梳頭,丫鬟巧霜便邁進了房門。

巧霜福了福身子,輕聲道:“夫人,史管家求見,他還帶來了府中幾位管事。”

巧霜和巧雲是一對姐妹,一個沉穩,一個機靈,這段日子以來,姐妹倆便成了沈映月的得力助手。

沈映月道:“請史管家他們稍等,我即刻就來。”

巧霜點頭應是。

須臾之後,沈映月穿戴整齊,來到了竹苑正廳。

堂下一乾人等立即向她行禮。

沈映月淡笑一下,道:“都是自己人,幾位管事不必多禮。”

史管家越眾而出,沉聲道:“夫人,這三位都是府中管事,小人一一為您介紹。”

沈映月點了點頭。

這些日子,沈映月同史管家也有不少接觸。

他年過三十,為人處世很是得體,麵上總掛著謙和的笑意,對誰都是彬彬有禮。

如今管家的人換成了沈映月,他便主動帶著幾位管事來拜會,幫她了解府中事務,倒是十分難得。

史管家指了指他左邊的男子,道:“夫人,這位是管事,負責管理外院所有事務和家丁、丫鬟。”

史管家負責整個鎮國將軍府內務管理,內務也要分內院和外院,馬管事的主要職責在於外院。

按理說,無召的情況下,他不得入內院,所以沈映月之前都沒有見過他。

沈映月明白了,這馬管事,算是史管家的副手。

隻見馬管事生了兩撇八字胡,身材微胖,麵上笑意明顯,待史管家說完,他立即笑嗬嗬道:“早就聽聞夫人秀外慧中,端雅高貴,美若天仙……今日一見,果然不凡,實在是讓小人大開眼界!”

沈映月麵色無波:“過獎。”

而她身後的巧雲和巧霜卻默契地對視一眼:什麼馬管事……明明就是馬屁精……

馬管事見沈映月沒什麼太大反應,還想再說,卻被史管家打斷了:“這位是薑媽媽,負責府中采買。”

沈映月目光落到薑媽媽身上,隻見她衣著十分樸素,乍一看,與那後院的洗衣婆子差不多,若是不介紹她,都看不出是負責采買的管事。

薑媽媽上前一步,畢恭畢敬地福了個身,道:“奴婢給夫人請安。”

她低眉順目,下巴微收,沈映月看不清她的表情。

沈映月微微頷首:“薑媽媽請起。”

薑媽媽站直了身子,抬眸看了沈映月一眼,四目相接,又立即謙卑地避開目光。

沈映月沒說什麼,注意力落到了最後一人的身上。

這人身材清瘦,從剛才開始,便站著一動不動,看著十分嚴肅。

史管家溫言道:“夫人,這位是廖先生,負責賬房,曾經還中過舉。”

廖先生麵無表情地開口:“見過夫人。”

除此以外,沒有任何表示了。

沈映月前世也閱人無數,這三人往這兒一站,她心中便大概有數了。

沈映月道:“我初來乍到,對鎮國將軍府的情況還不算太了解,以後還有賴幾位相助。”

幾人忙道不敢。

史管家又道:“夫人還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

沈映月笑了下,道:“多謝史管家,今日……我便先從外院開始了解罷。”

馬管事一聽,心裡頓時有些緊張,但麵上仍然笑容可掬:“小人願為夫人帶路。”

-

鎮國將軍府是個五進的宅子,麵積大得很。

沈映月這些天一直在內院和正廳忙碌,還未仔仔細細逛過園子。

她所住的竹苑,原本也是莫寒的院子,落在宅子東邊。

而外院主要用來待客,也是大部分下人的活動範圍。

馬管事躬身跟在沈映月身旁,熱情地介紹起來。

“夫人……咱們如今在花廳,這兒常用來會客,以前將軍的同僚們來了,便經常在這裡喝茶飲酒。”

“過了花廳,前麵就是花園了!這裡的花呀,都是小人請了名匠打理的,您瞧瞧,如今到了秋日,還有不少花兒沒謝呢!”

沈映月淡淡看了馬管事一眼,這馬管事雖然有些囉嗦,但精神頭卻十分飽滿。

就算沈映月的回應很少,他卻依舊能講得津津有味。

“夫人!過了這花園,就到馬廄了……那兒味道重,您還想過去嗎?”馬管事笑著問道。

沈映月點頭:“無妨,去看看罷。”

馬管事便帶著沈映月到了馬廄。

馬廄兩邊佇立著不少拴馬墩,上麵搭了棚子,棚子下麵拴著不少駿馬。

沈映月站在馬廄門口,便停住了步子。

馬管事正要說話,沈映月卻抬手,製止了他。

她靜靜觀察著馬廄。

馬廄裡,有幾個馬奴正在刷馬。

有的人動作慢慢悠悠,而有的人乾脆靠在一旁歇息,還有一個,動作十分利索,刷馬很是賣力,在這深秋時節,背上居然還出了不少汗漬。

馬管家不住地打量沈映月的神色,心中總有些忐忑。

他一貫長袖善舞,同誰都能說得誌趣相投,很能哄人開心。

但沈映月似乎不吃這一套,半日下來,馬管事有些鬱悶。

沈映月看了一會兒,便拎裙,向前走去。

馬管事連忙跟上。

馬奴們聽到腳步聲,回頭一看,隻見來人容姿高雅,貌若謫仙,頓時呆住了。

馬管事連忙咳嗽一聲:“你們幾個,還不快給夫人請安!”

此言一出,幾個馬奴立即回過神來,躬身請安。

方才那個最賣力的馬奴,卻大著膽子看向沈映月,他笑得露出兩顆虎牙:“夫人!”

沈映月看了他一眼,頓了頓,淡笑:“阿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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