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頹然倒地。
莫寒還未來得及收弓,卻忽見沈映月回過頭來,直直盯著他所在的方向。
這麼遠的距離,分明什麼都看不清,但似乎又有什麼東西,在時空中交彙到一起。
……
“咳……”
胸腔悶痛引起了咳嗽,讓莫寒收起思緒。
這次與西夷對戰,險象環生,他身受重傷,差點就真的死在了南疆。
莫寒身在前線作戰,但背後卻好像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把事情往最壞的方向推進。
錯誤的情報、被燒毀的軍糧、突如其來的襲擊……一樁樁,一件件,連環相扣。
期間的陰謀錯綜複雜,不但要置他於死地,連莫家軍的精銳也不放過,顯然,這並不是一個人能做到的。
於是莫寒便使出金蟬脫殼,打算徹查此事。
莫寒定了定神,重新閉上眼,繼續運功調息。
待他的傷好些了,需要回府一趟,取些重要的東西。
-
秋日午後,沉靜安然。
沈映月最近喜歡上了書房,有空的時候,便經常待在裡麵。
起初,沈映月告誡自己,這是莫寒的書房,未經過他人同意,不應該擅自動他的東西。
但那些書對她的吸引力實在太大了。
她便在心裡說服自己:這是夫妻共同財產,丈夫不在了,理應由妻子保管。
於是,她便心安理得地在矮榻上鋪了軟墊,又將自己喜愛的茶具、木幾等挪了過來,連新得的盆景,都搬了過來。
書房中多了一股生機,看著十分宜人。
此刻,沈映月正坐在榻上看書,旁邊還有一盤子點心。
巧雲來到門口,輕聲道:“夫人,廖先生求見。”
沈映月抬起頭來,淡聲:“請他進來。”
片刻之後,巧雲便領著廖先生進了書房。
廖先生還是第一次進莫寒的書房,有些好奇地打量起沈映月身後的書架來。
沈映月任由他看了一會兒才出聲:“先生找我何事?”
廖先生連忙斂了神,道:“回夫人……上次夫人問我能做些什麼,小人仔細考慮了一番,如今有了答案。”
沈映月淡然一笑,徹底放下書本,道:“先生請講。”
廖先生深吸一口氣,道:“小人這兩日,仔細比對了近三年的賬目,發現鎮國將軍府,在對外的經營上,采取的策略過於保守……換而言之,我們的經營方式,賺不到多少銀子。”
沈映月一聽,頓時來了興趣,問道:“怎麼說?”
“這些年來,將軍在軍功的獎賞之下,得了不少田產和鋪麵,很多鋪麵的地段都非常好,若用來經商,應該收益頗豐,目前僅僅限於收租,實在是有些可惜,小人以為,可以收回一部分,改為自己經營。”
廖先生說完,看了沈映月一眼,道:“夫人覺得如何?”
沈映月沉思片刻,道:“廖先生以為,應該收多少鋪麵,收哪些鋪麵?”
廖先生答道:“這個需得對所有商鋪摸底一遍之後,再行論斷。”
沈映月頷首一笑,道:“我覺得是個不錯的主意,但具體做什麼營生,還需要實地考察過後決定,先生可安排一下出巡計劃,我同你一起去看看。”
沈映月對那幾處鋪子的地段有些印象,但她平日出門少,還沒有去實地看過。
廖先生愣了下,道:“夫人……這算是同意了?”
沈映月一笑:“廖先生一心為鎮國將軍府著想,為何不同意?”
廖先生怔了怔,他沒想到沈映月這麼快就做了決定,連忙躬身道:“那小人這便回去準備……若夫人得空,這兩日便可出發。”
“好。”頓了頓,沈映月道:“稍後,我也會將此事稟告給祖母,你安心準備便是。”
廖先生道了聲謝,便告退了。
巧雲見他走了,忍不住笑起來。
“夫人真厲害,廖先生這般冷冰冰的性子,都被夫人收服了!”
沈映月搖搖頭,道:“不是收服……是激活。”
“激活?”巧雲第一次聽見這個詞。
沈映月徐徐道:“每個人都有自己心中所求,廖先生也不例外……以他的才能,一直屈就於府中賬房,心裡自然會有落差。長此以往,於他,於我們,都是不利的。”
巧雲眨了眨眼,道:“難怪,奴婢之前聽說,大夫人想給廖先生漲工錢,但廖先生拒絕了,說什麼無功不受祿……”
沈映月道:“於廖先生而言,以利誘之,反而是下策,說不定還會適得其反。廖先生更看重發展的前景,和所做之事帶來的意義。”
所以,在和廖先生的來往過程中,她也會及時給予尊重和肯定,讓廖先生能感受到重視。
巧雲聽得認真,連連點頭。
沈映月說罷,便站起身來,道:“去安怡苑,拜見祖母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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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怡苑的庭院中,老夫人和幾位夫人相對而坐,正在敘話。
老夫人見沈映月來了,連忙讓她也坐下,與她們一同喝茶。
老夫人見大夫人神色愴然,總有些精神不濟,便問:“淑宜,你身子可好些了?”
大夫人回過神來,忙道:“好些了,多謝母親關懷。”
老夫人幽幽歎了口氣,沉聲:“你都瘦了一圈了……寒兒雖然不在了,你也要好好保重身體才是……”
一提到莫寒,大夫人眼眶又紅了。
沈映月怕她想起傷心事,於是便親手為她添茶,道:“母親,喝點茶暖暖身子罷。”
大夫人這才轉移了注意力,勉強笑道:“好。”
老夫人緩聲道:“映月開始管家了,待你身體好些,也要幫幫她才是……”
大夫人聞聲點頭。
一旁的二夫人,聽到這話,立即接了下去:“對了,我聽說,映月將薑媽媽逐出府了?”
沈映月沒有說話。
大夫人看了二夫人一眼,道:“薑媽媽本就罪不可赦,隻追回贓銀,將她逐出府,已經是心慈手軟了。”
二夫人輕笑一聲,道:“話雖這麼說,但薑媽媽可是母親的陪嫁丫頭呢,多年的情分哪能說斷就斷呢?映月這般行事,母親也彆傷心啊……”
她這話,乍一聽是十分體貼,但句句都在拐著彎提醒老夫人,沈映月沒有把她放在眼裡。
沈映月笑了笑,道:“二嬸說得是,那二嬸覺得,應該怎麼辦呢?”
二夫人沒想到沈映月會這樣問,頓時愣住。
“這……你、你問我,我怎麼知道?”
沈映月“哦”了一聲,道:“也是,二嬸應該不大明白管家的難處。”
二夫人反應了一瞬,忽然怒道:“你!你竟敢諷刺我沒有管過家!?”說罷,她便轉而看向老夫人:“母親,您看看映月,才管家幾日啊,就這般對我說話……”
老夫人卻端起茶杯,徐徐飲了一口,笑道:“執掌中饋,本就不能少了魄力。”
二夫人一聽,鬱悶至極,卻又不敢多說什麼了。
三夫人坐在一旁,看著她們唇槍舌戰,心裡有些打鼓。
而四夫人隻靜靜喝茶,卻不答話。
四夫人和沈映月的來往不多,但是在送葬遇刺那日,也見到了沈映月托人送信,又挺身保護大夫人的場景,心中對沈映月還是有幾分好感。
沈映月麵色淡淡,正思索著等她們走了,再和老夫人商量收鋪子的事,卻見一個丫鬟,急匆匆地從外麵跑了進來。
“不好了!不好了!”丫鬟神色倉惶地嚷道。
老夫人微微蹙起了眉,道:“何事驚慌?”
丫鬟顫聲道:“老夫人,長樂賭坊的人來了……說、說是莫二爺……”
丫鬟怯怯看了二夫人一眼,卻不敢說下去了。
二夫人本來還沉浸在方才的怒氣中,見丫鬟欲言又止,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輕斥道:“彆故弄玄虛,二爺到底怎麼了?”
丫鬟戰戰兢兢道:“二爺賭錢,輸了十萬兩銀子……但二爺拿不出來,人便被扣下了,賭坊那邊說,讓我們去贖人,不然就砍了二爺的手……”
眾人大驚:“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想看將軍的戲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