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夫人凝視看莫衡的畫作,紅唇抿緊。
“四千五百兩第二次!”
眾人都十分緊張地看著羅夫人,而羅夫人卻忽然把目光轉向了沈映月。
沈映月恰好抬眸,禮貌地報以一笑。
羅夫人心頭微動。
自己怎麼如此糊塗!竟忘了今日的來意!?
她來見沈映月,就是為了給羅朔當說客的,若此時放棄拍賣,沈映月會不會覺得永安侯府小家子氣!?
羅夫人握緊了拳頭,蔻丹嵌入手心,擠出三個字來:“五千兩!”
眾人瞠目結舌。
但羅夫人說出口之後,又有些後悔了。
花五千兩銀子,買鎮國將軍府那個不學無術的小子的畫,若是被侯爺知道了,說不定會氣得發瘋!
巧雲笑了下,開口:“五千兩銀子第一次。”
羅夫人看向韋夫人,心道:這村婦愚鈍,一定會開口叫價的!隻要等她開了口,我便退出,讓她兜底!
巧雲掃視一眼眾人,見無人叫價,便繼續道:“五千兩銀子第二次!”
這回,羅夫人有些緊張了,她乾笑兩聲,看向韋夫人,道:“韋夫人怎麼不叫價了!?難不成怕了?”
韋夫人微微一笑,道:“叫價?”
她轉過臉來,麵容上有一絲狡黠,道:“這時候……誰叫價誰傻啊!”
羅夫人麵色一僵:“你!”
然而,巧雲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五千兩銀子,第三次——”
明明是極其簡單的一句話,但在羅夫人聽來,卻有種被宣判的感覺。
“咚”地一聲,拍定錘落定無悔。
沈映月清淺一笑,道:“恭喜羅夫人,拍得畫作。”
羅夫人還沒反應過來,其他夫人便露出了笑容,紛紛向她道賀。
方夫人:“到底是永安侯府大氣!”
楊夫人搖搖頭,道:“我等望塵莫及……”
孫夫人不明就裡地看著羅夫人,實在不明白她為何非要上趕著買畫。
而韋夫人則掩唇笑了起來,道:“恭喜羅夫人購得大作,這畫帶回府中,可彆和你買的那一堆茶餅放在一起,仔細染了味道……哈哈哈哈……”
羅夫人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變化莫測。
巧霜端著筆墨前來,羅夫人心中一麵滴著血,一麵裝作若無其事地簽了字,付了銀票。
沈映月收回字據和銀票,笑了笑,道:“多謝羅夫人惠顧。”
頓了頓,她又轉而對所有人道:“今日的雅集,就到這裡,諸位夫人可移步去三樓,馬管事已經為各位準備了茶點。”
方夫人和楊夫人看完了熱鬨,心情愉悅地下了三樓。
孫夫人畢竟一見到沈映月,就有些心虛,便也連忙跟著前麵兩人,下了三樓。
韋夫人回頭,看了羅夫人一眼。
隻見羅夫人還看著那幅畫,微微發怔。
韋夫人輕笑出聲,道:“羅夫人搬回去再看也不遲啊!?”
羅夫人憤怒回頭,道:“我自己買的畫,想在哪兒看,就在哪兒看!”
韋夫人哈哈一笑,朗聲道:“是是是,羅夫人請便!”
說罷,也樂悠悠地下樓去了。
待韋夫人走了,羅夫人才緩緩鬆開指甲——她的掌心都被自己掐紅了。
她雖然心痛銀子,但始終沒有忘了自己今日的來意。
羅夫人深吸一口氣,斂了斂神,笑道:“莫夫人,今日的雅集很是特彆,辛苦你了。”
沈映月淡笑道:“羅夫人客氣了。”
羅夫人笑著打量一眼沈映月,道:“怪不得朔兒回府後,便對莫夫人讚不絕口,今日一見,果然是才貌雙全。”
沈映月麵色平靜,隻簡單答道:“大公子過獎。”
羅夫人繼續道:“還記得聽到莫將軍的死訊之時,我們都震驚不已。”頓了頓,羅夫人同情地看了沈映月一眼,道:“而你如此年輕,便要孤苦一生……我見了,實在是於心不忍。”
沈映月笑了下,道:“孤苦倒不至於,鎮國將軍府有上百口人,日日都熱鬨得很,若羅夫人得空,不如來坐坐?”
羅夫人悻悻笑道:“莫夫人真會開玩笑……”
沈映月直截了當道:“我沒有開玩笑……隻是,夫人到底想說什麼?”
羅夫人一愣。
她沒有想到沈映月會如此直白。
羅夫人凝視她一瞬,隻見她麵色從容,大有泰山崩於前也麵不改色之勢。
羅夫人索性開門見山,道:“莫夫人聰慧……我便直說了罷!”
“雖然這話,可能有些唐突……但自從馬球賽後,吾兒便對夫人念念不忘,每每想起夫人的遭遇,便心疼不已,恨不得以身替之……”
沈映月眼角抽了抽……這話聽著,便起了半身的雞皮疙瘩。
羅夫人又道:“吾兒曾說,若此生能得妻如莫夫人……便此生無憾了。”
她一麵說著,一麵觀察沈映月的臉色。
“吾兒表明心意後,我也細細思量過……太傅府在朝中舉足輕重,我永安侯府也是國之重臣……若是能珠聯璧合,豈不妙哉?”
羅夫人說罷,試探地問:“不知莫夫人聽了,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