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月道:“莫衡的畫作,如今價值連城,賣畫所得的所有款項,早就已經捐給了慈濟村,不知道在左相眼裡,這算不算對百姓有益?”
左相愣了愣,他下意識看了一眼沈映月遞給他的紙張,都是收款的字據。
左相沉吟片刻,道:“但是科舉自開考一來,便一直秉承選擇頂尖學子的信念,莫衡即便為百姓做了些事,但他的學問和才華,還遠遠達不到會試的水準。”
沈映月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所以……妾身已經請了穀先生,為莫衡補習,相信不日便會見到成效,隻要左相願意給我們一個機會,莫衡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左相看著沈映月,沈映月越是對答如流,左相越不舒坦。
他矍鑠的眼睛裡,嘲諷漸起。
“說到底,你鎮國將軍府,還是割舍不下榮華富貴,非要將莫衡塞進朝廷,所以莫夫人才這般屈尊來找老夫幫忙……當初,你動手打冕兒的時候,怎麼沒有想到今日?”
沈映月看著左相,依舊麵色無波,她開口道:“若是左相是因為趙小公子之事不肯幫忙,那我也沒有辦法,我如今人就在這裡,左相若是不滿,大可以打回來。”
左相一頓,他也沒想到沈映月會這般說話,道:“罷了,老夫從不屑於女子動手。”
沈映月點頭,道:“既然左相不打,妾身就當您已經原諒我了。”
左相:“……”
沈映月不管他的冷漠,繼續道:“而我把莫衡送去考科舉……並非是為了榮華富貴。”
說罷,沈映月又掏出了一本冊子,雙手呈給了左相。
“左相請看,這是我鎮國將軍府的家訓,所有的莫家後人,都必須敬若神明。”
左相疑惑地接過來,翻開一看——
第一頁,隻有四個大字:“忠君愛國。”
左相長眸微眯,盯著看了好一會兒。
沈映月看著左相,低聲道:“妾身確實希望鎮國將軍府重振門楣,但我們更希望能身體力行,將家訓的精神更好地傳承下去。”
“如今朝廷動蕩,西夷虎視眈眈,北邊蠻族覬覦我大旻沃野已久,皇上正是用人之際。”
“若是我莫家能助皇上一臂之力,能繼續承擔護國佑民的重任,方能不負百年聲名!試問左相,大旻除了莫家,還有哪一個家族,會將‘忠君愛國’放在家訓的第一條?”
沈映月說罷,馬車緩緩停下,車夫的聲音響起來:“老爺,到了!”
沈映月見左相依舊不語,隻能道:“今日叨擾左相了,還望您不要見怪……妾身提的事,還希望您好好考慮。”
左相看著沈映月,聲音很冷:“若老夫不推舉莫衡,你們當如何?”
沈映月答道:“那便等來年,從秀才考起。有捷徑固然好,但若沒有,便踏踏實實前進。”
沈映月目光清澈,語氣堅定,左相神情複雜地看著她。
沈映月卻道:“今日,多謝左相聽妾身說這麼多,還望能儘快給我一個答複。”
說罷,沈映月便離開了馬車。
梁護衛和巧雲一直駕車跟著他們。
梁護衛見到沈映月下了左相的馬車,便連忙走了過來,問道:“夫人,怎麼樣了?”
沈映月道:“該說我,我都已經說了……但是,奏不奏效就不知道了。”
梁護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還是夫人厲害……竟然想出了這麼個圍追堵截的辦法!”
沈映月微歎一聲,道:“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
左相可不是尋常的官員,他曆經三朝,什麼都已經見過了,沈映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打動他。
巧雲低聲道:“夫人,外麵冷,您還是先上馬車罷!”
沈映月微微頷首。
此時,霧氣散去,路麵更加清晰,馬車便飛快地離開了皇宮附近。
但沈映月他們沒有發現,還有一個人,站在宮門附近。
男子清秀文雅,盯著遠去的馬車,微微有些出神。
“張大人,怎麼還站在宮門口,不進去?”一個官員走了上來,打破了兵部尚書張楠的思緒。
張楠斂了斂神,道:“沒什麼……不過是見到了一個朋友。”
張楠想起那晚在壽宴之上,沈映月一人獨當一麵的場景,心中滿是讚賞。
宴席散了之後,他本想去與沈映月打個招呼,卻發現她在與唐公公說話。
如今……她又從左相的馬車上下來。
張楠百思不得其解,沈映月的人脈……居然如此之廣麼?
但上朝的時間馬上就到了,張楠也顧不得多想,便隨著其他官員,一起入了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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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映月離開皇宮之後,先是去了一趟流光閣。
最近廖先生和巧霜,正在談隔壁鋪子轉讓的問題,暫時還沒有定論。
流光閣內部的生意倒是很好,若是再不擴張,隻怕客人就沒有地方坐了,當排隊的時間太長,也容易流失客源。
沈映月在流光閣呆了一上午,直到晌午之時,才見到一個府上的小廝,出現在了門口。
“夫人,史管家托小人送消息來,說是吳副將到咱們府上了。”
沈映月正坐在桌前,聽到這話,微微抬起頭,問道:“可知道吳副將為了什麼事情而來?”
小廝答道:“聽說,吳副將已經找好了一位教授武藝的師父,帶到了府上,想請您回去看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