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雲應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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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碼頭,風有些大。
沈映月下了馬車,才發現外麵下了細雨。
她回頭喚巧雲,卻忽然感覺頭頂微暗——無端多了一把雨傘,遮了細雨的涼意。
沈映月側目看去,恰好對上莫寒的視線。
兩人共在一把傘下,四目相對。
這是近三日以來,第一次見麵。
沈映月眸光微頓,還未開口,莫寒便道:“夫人慢些走,我先去前麵看看船隻。”
說罷,莫寒便將雨傘遞給了沈映月。
沈映月唇角微抿,下意識接過。
傘柄上有些溫度,圓潤光滑。
莫寒沒再說什麼,轉身,大步走入雨中。
沈映月收回目光,與巧雲和鬆青等人一道,向碼頭邊走去。
這城南的碼頭,之前停擺了幾日,從莫衡離開那日起,才開始恢複。
不少商人前幾日已經走了,這一班船的客人格外少,莫寒便包下了船艙裡最好的廂房。
巧雲從未乘過船,她一入了船艙,便興奮不已,看什麼都十分新鮮。
沈映月仍在病中,今日起得早,有些困倦,到了廂房,便脫下外衣上了榻。
到了午間,巧雲將飯食端了進來。
沈映月徐徐起身,人還有些懵懂,問:“什麼時辰了?”
巧雲笑了笑:“夫人,已經過了午膳的時辰了,這是孟師父吩咐廚房,為您留的。”
沈映月輕輕應了一聲。
她徐徐下了榻,午膳比平日多了一道辛辣的肉乾。
沈映月喜歡食辣,但胃又不算太好,在府中用膳,每日都要吃些辛味的食物,但又不敢多吃。
到了外麵,她也並不講究,有什麼便吃什麼。
但沒想到,莫寒為她留飯,連此等細節都考慮到了。
沈映月瞧著那道肉乾,微微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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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隻順流而下,一路還算平緩。
沈映月睡了大半日,到了晚上,卻沒有什麼睡意了。
船艙裡燈火昏暗,搖搖晃晃,沈映月拿著一卷書,卻有些看不清。
隻得放下。
巧雲累了一日,已經睡著了。
沈映月坐在船艙的廂房中,側目向窗外看去。
平靜的河麵上,映出一輪新月,波光粼粼,細細碎碎。
忽然,船艙外響起了似有若無的笛聲。
沈映月凝神聽去,這笛聲婉轉、悠揚,與當前月夜,倒是相得益彰。
沈映月心中一動,披衣下床。
她輕輕繞過巧雲身旁,出了廂房,這笛聲越來越近。
沈映月手扶木欄,徐徐攀上甲板,卻見船頭,有一個高大清俊的身影。
莫寒手中執著一柄短笛,迎風而立。
夜風吹得他衣袂翻飛,彆有一番風姿。
沈映月微微怔住,隨後,便想悄無聲息地往回走。
可笛聲卻忽然停了。
沈映月身形一僵。
莫寒清朗的聲音響起:“月色甚好,夫人不來看看麼?”
沈映月沒有回頭,低聲答道:“夜裡風大,我還是先回去了。”
她正要走下台階,但這船隻忽然一頓,沈映月猝不及防向後一倒!
正當她以為要摔倒之時,卻被一隻手牢牢托住。
沈映月抬眸一看,莫寒不知何時到了她背後,若不是他這一托,自己隻怕要從樓梯上滾下去。
沈映月站起身來,有些尷尬。
“多謝。”
莫寒沒說什麼,而是順著力道,將她拉出狹窄的樓梯。
“有沒有摔著?”莫寒上下打量她一眼。
沈映月低聲道:“沒有……”
沈映月垂眸,看向莫寒手中的短笛。
莫寒笑了笑,低聲道:“這短笛,是小姑姑贈的。”
沈映月微微頷首:“我在書房……見過一模一樣的。”
莫寒道:“就是那支。”
沈映月有些詫異,忽而笑了:“我竟不知,將軍居然還潛回過書房。”
莫寒道:“不回還不知道……原來夫人把我的藏書,都送人了。”
這語氣頗有幾分幽怨,沈映月頓時忍俊不禁,問:“將軍生氣了?”
莫寒笑笑:“自然沒有。”頓了頓,他垂眸凝視沈映月,問:“夫人……在生我的氣麼?”
沈映月微愣,答道:“沒有。”
夜風拂過,月色朦朧,莫寒深深看她,低聲:“既然如此,夫人為何要躲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