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道:“永安侯早年間,也隨著先帝南征北戰,也算是個人物,若不是貪戀權勢,也不會落得如此境地。”
“是啊。”沈映月沉思一瞬,低聲道:“人若初心不堅,很可能會迷失方向,誤入歧途……又或者,在他們眼中,那條路不是歧途,而是捷徑。”
莫寒微微頷首,道:“確實如此,行差踏錯容易,迷途知返卻是很難。”
沈映月問:“羅端呢?”
“他應該也知道了這個消息,不過,還沒聽說有什麼動作。”
莫寒說著,為沈映月倒了一杯茶。
沈映月低喃:“如今羅家,也隻剩他一人了。”
她雖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但之前與羅端接觸過幾次,如今見到羅家家破人亡,獨留羅端一人,心裡也不是滋味。
莫寒抬眸,看了一眼沈映月,道:“聽瑩瑩說,你曾經還帶他一起去過農莊……夫人似乎很關心他?”
沈映月悠悠道:“算不上關心,不過是覺得有些惋惜,他本性不壞,若是生長在更好的環境下,未必不能成大器。”
“我發現,夫人似乎總能看到旁人的長處,我不在的時候,夫人便是這般,將莫衡和瑩瑩教導成才的?”莫寒說著,眼裡透著欣賞。
沈映月莞爾:“也算不上教導,他們本來都是好孩子,我不過是順水推舟……看著他們成材,我心裡也歡喜。”
莫寒凝視沈映月,道:“夫人何時能多看看我?”
沈映月眸光微頓:“什麼?”
莫寒挑眉,笑道:“沒什麼……不早了,早些沐浴休息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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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還算涼爽,莫寒沐浴歸來,卻見沈映月立在木架旁,為他擦拭盔甲。
銀色的盔甲在月光的照耀下,散發這凜冽的光,她柔軟雪白的手指,徐徐拂過上麵,就算是百煉鋼,也能成了繞指柔。
莫寒盯著她的背影看了一會兒,才走過來。
“夫人。”
沈映月回過頭,恰好迎上莫寒的目光。
他才沐浴完,發上還帶著些許濕氣,外袍鬆鬆看地套在身上,結實的胸膛依稀可見。
沈映月周身被皂角的潔淨味環繞,怪好聞的。
莫寒接過她手中的濕布,隨手放到一旁。
“這些事,你無需親力親為,交給侍女便是。”
沈映月笑了下:“我不過是閒來無事,見將軍的盔甲上,有些許灰塵,所以……”
話未說完,她的手便被莫寒拉起,放到了唇邊。
溫熱的唇,輕輕觸及嬌嫩的手背,激得人心頭一熱。
莫寒用手掌保護沈映月的手指,低聲道:“在鎮國將軍府,你隻需要做你喜歡的事……無需在意彆人怎麼想。”
話音未落,沈映月抬頭,怔然看著莫寒。
莫寒繼續道:“我知道,京城相較於南疆,有不少束縛,就算我不說什麼,以夫人的性子,也會事事要求完美……但我並不期盼你同所有的夫人一樣,隻要你是你,日日能展露笑顏,就夠了。”
自從兩人回到鎮國將軍府,反倒不如之前那般自由了。
在京城,他是鎮國公,有忙不完的朝事軍務;沈映月也有當家主母的責任,兩人雖然日日在一起,中間卻夾了許多其他人和事,沒法心無旁騖地相處。
不像在南疆的那段日子,他隻是莫寒,她也隻是沈映月,兩人的相處可以更加簡單、隨性。
沈映月雖然沒說,但莫寒卻看了出來,她燉湯、打理衣物,都是在學著做“夫人”。
他看著她認真的樣子,又感動,又心疼。
她居然在為他悄悄改變,莫寒輕輕捏著她的手,不肯放開。
沈映月抬頭,清亮的眸子,靜靜地看著他:“將軍怎知,這些事,不是我真心想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