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林昭一度以為唐老夫人已經哭了,甚至有些後悔自己這樣使小技巧,誰知道湊過去的時候,冷不丁被祖母揉了揉腦袋,她用腦袋頂住了林昭的腦袋。
少年人的體溫高,而年老人的體溫要低一些,兩人的溫度交織在一起,讓林昭覺得自己的身上都有一種奇異的暖感。
“昭昭,我沒醉。”唐老夫人笑著,她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就是有些遺憾,這些話一直裝在心裡很久了,我直接說有些難為情,就吃了點你做的酒釀蜜餞,這樣有點上頭了,才好說這些。酒釀蜜餞很好吃,是聽雨教你做的?”
林昭小聲說道:“祖母,您想說什麼,我都聽著。”
唐老夫人把小姑娘摟在懷中,“就是有些遺憾,總覺得或許還能更好一些,又覺得已經是一把年齡了,我是太貪心了,現在的日子已經過得很好。”
“貪心一點也沒什麼關係。”林昭小聲說道,“有誰不貪心呢?我也有自己的貪心啊。”
林昭貪心什麼,唐老夫人很清楚,因為被拐的高燒忘了過去的記憶,現在有人疼愛,但是肯定還是想要找到親生父母。
唐老夫人摸了摸小孫女兒的鬢發,“當時那位虛雲大師也說了你福運綿綿,我的昭昭定然會得償所願。”
第二天唐老夫人並不再提起那天晚上酒釀蜜棗的事,不過好像心中開闊了不少。
林昭在想事的時候,一直是看著林鴻恩的,這把!把林鴻恩看得心虛起來。
他本身就對不住二兒子林鶴,就算是二房日子過得好了,又憑什麼接納他呢?
林鴻恩甚至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離開京都,林汛心態失衡,他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就是,知道林鶴日子過得好不就行了?乾什麼要聽進去那些話,乾什麼又見到了沈家小子才娶的妻子,勾起了心事,他和唐氏的事都是老年曆了,他過來反而是給二房平添許多煩惱。
林昭忽然說道:“祖父,您這個樣子,讓我想到了我爹爹出任鄖安縣令,不對,應該說是鄖河縣令的時候。”
“鄖河縣的上一任縣令並不怎麼會斷案,基本就是胡亂打板子,所以百姓都不願意告狀,當時任職有一段時間,縣衙的邊鼓從來沒有敲響過。就在這樣的情況下,爹爹很意外接到了一樁案子,是丟瓜案。”
那些事情明明已經過去很久了,在林昭的心中曆久彌新,也是那個時候她第一次遇到錢寶兒,見識到了岑夫子的本事,也是爹爹第一次斷案。
林昭的麵頰抿出了兩點梨渦來,繼續說道:“以前爹爹是在翰林院任職,從沒有斷過案子,甚至斷案的話本都沒看過,當時爹爹也是這般忐忑,後來就直接到了村子裡,直接去瓜田仔細看,找出線索來,最終破了這案子。”
林鴻恩聽著小姑娘的話,幾乎可以想象當時的林鶴模樣,遇到事情有些迷茫,有些緊張,卻邁出了他的第一步。
林鴻恩聽明白了林昭的用意,這是讓他勇敢去麵對,他都已經到了建安府,肯定是要去林家,隻是……
林鴻恩的喉結滾動,對著小姑娘用了哀兵政策,“昭昭啊,你祖父我有些怕,就是近鄉情怯,你能說說看這些年,家裡的狀況嗎?”
在家裡,爹爹從未提過祖父,隻有小年那天喝高了,似乎是提到了父親,說的是想讓祖父見一見他的成就。
林昭想著,自己醫術有些小成也願意讓家裡人見證,父親應當也是如此,當是還有孺慕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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