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雨似乎要把前段時間缺了的雨水給補足,正午的時候是聲勢浩蕩地下雨,到了後來是溫柔繾綣地飄雨。
此時的趙翊林正坐在琴旁,點燃了彆院裡放的香,他的琴音錚錚,宛若是的讓人看到了廝殺的軍隊,看著戰鼓起,硝煙起,塵土因為行軍而高高卷起。
以前聽著夫子奏的風花雪夜的曲調,魏昭覺得自己很難從□□情,而聽著趙翊林的曲調,聽出了不一樣的激蕩情感。
魏昭從牆上取下裝飾用的寶劍,這劍離開了劍鞘,露出了裡麵淬著寒光的劍芒來。
她脫去了在室內穿著的是木屐,此時提劍隻著白色羅襪踩在地麵上。
隨著趙翊林的琴聲急促,她的步伐也急促,宛若是行軍的戰鼓,劍破空也發出了尖銳的嘯聲;而琴聲緩瀉的時候,她也可以動作凝滯,像是前鋒在小心翼翼地試探軍情。
趙翊林自從抽出的劍聲起,他更是凝神奏琴,看著昭昭似乎沒有儘興,一首接著一首,一直到錚得一聲,這琴弦斷裂。
趙翊林頭一個反應就是站起身去接起舞的明衍妹妹,這琴弦裂得突兀,魏昭正在旋轉,腳下收緊,斜斜往下倒去,而看到趙翊林過來,生怕手中的劍傷了人,直接擲出,也因為這個動作,身子更是傾入到了趙翊林的懷中。
“沒事吧。”兩人同時發問。
昭昭活動了一下腳,“我沒事。”隻要是沒有崴著腳踝就沒事,她的目光一凝,看到了太子手背上的血痕。
那琴弦顯然抽在了他的手上,形成了一條血線,這會兒血縫裡的血往下低落,已經在地麵上落了一滴血花。
“疼不疼?”魏昭小心翼翼地用手指碰了碰他的手,這個時候她想要站直身體,結果發現發簪的梅花花瓣勾住了他的衣襟,讓她無法抬頭,以一種彆扭地的姿勢偎在他的懷中。
“彆動。”趙翊林想要替她解開,結果魏昭解開了發帶,再就著太子的衣襟,直接把發簪留在他的身上,烏壓壓的長發霎時間流瀉披在她的身後。
用發帶簡單束了頭發,魏昭側過身子去喊聽雨去拿自己的藥箱,而太子伸手取下了那枚發簪。
這是一枚銀簪,造型很是簡單,梅花枝乾作為發簪的簪體,簪頭則是大大小小的梅花簇成獨特的形狀。
太子取下了發簪之後,就給了站在一邊的流光。
下人取了熱水,魏昭用乾淨的棉紗擦拭了血,再擰開了藥粉的軟木塞,手指點在瓶頸處,藥粉就灑落在了血痕處。
趙翊林自從是把她攬入到懷中的時候,心中就猶如是蓬鬆絨草遇到了火星,一下就成了熊熊烈火,接下來的事情發生得太多太快。
她的腰很細,讓人懷疑是不是沒有吃飽,輕輕一掐就要折斷了,胸膛也不像是過去那樣平坦,有了柔軟……臉上一紅,連忙轉開了注意力,看著明衍妹妹垂下眼認真地上藥。
從她的眼挪到唇,這個年齡的女孩子當真是書中詩文寫的那樣,豆蔻一般可愛,好像在瞬間明白了些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明白。
魏昭隻是把藥粉給塗得均勻,並沒有用棉紗裹住,這已經到了夏日,傷口透氣一些得好。“都怪我不好,彆院裡的東西放得時間有些久了。不應該彈琴的。”
“哪兒怪你。”趙翊林用沒受傷的那隻手失笑著揉了揉魏昭的腦袋,她的發帶本來就隻是係在長發上,因為撥動了長發,發帶再次散落開。
趙翊林連忙伸手抓住了那發帶。
魏昭本來被抱住,又碰觸到趙翊林的手都是當做尋常,這忽然他抓住了發帶,送了過來,她的心弦忽的就被這樣的小動作撥動了。
魏昭想到了姐夫錢鏡誠,當年是不是她就是這樣抓著姐姐的發帶?
耳尖咻忽一紅,匆匆拿下了自己的發帶,疾步往前走了幾步,她的長發緩緩垂落在身後,她的心才平靜了下來。
再次踩著木屐,昭昭看著場外,不知道跳舞跳了多久,窗外的雨已經停了,寬闊的芭蕉葉聚了一大滴的雨水,葉片漸漸撐不住雨滴重量,啪得一下落在了地麵上。
昭昭把發帶給聽雨,扭過頭對著太子說道:“太子殿下,您先在這裡等一等,我梳攏了頭發再過來。”
趙翊林往前幾步,也走到了窗邊,就像是魏昭說的,雨已經停了,天空一碧如洗,高遠澄亮得沒有一絲白雲。
他低頭用手指撫了撫傷口,旁邊的位置微微有些腫起,明明這裡有些疼,他竟是覺得疼痛都像是泛著甜一樣。
她很快就重新梳了頭發回來,趙翊林注意到她似乎沒有用上原本的那根發帶,而是換了金沙色的綢帶,裡麵用了金線,倘若是在光下就像是碎金流動,等到她騎馬而歸的時候,趙翊林總是目光會落在這流金一樣的發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