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依稀知道, 成為使者意味著什麼。
他也知道,他已經攪進了風波之中,他注定會成為中心的核心人物之一。
許栩是上古凶獸, 能力不容小覷。
司如生是祥瑞, 還能控製上百大能的魂魄為自己所用。
扶光是白景天尊。
他呢?
一條不能暴露身份的龍。
一個不為人知的小和尚。
龍族的尊嚴不容踐踏, 他們驕傲了那麼久, 先祖是和酸與同輩的神獸, 如今這麼多年過去, 他不可能淪落為他人坐騎, 或者是門派靈獸。
他要麼變得更加強大,要麼有尊嚴的死去。
對於他來說,琞音是主動送上門的機緣, 琞音隻需要自己給他提供一個答案, 那麼他做一個順水人情,雙方得利,何樂而不為?
在想通這一切同時,空空竟然有一瞬的恍惚,他震驚於自己的思維還是龍族皇子, 而非一名佛子。
這種恍惚也隻是片刻罷了。
他終於不再回頭,不再去看自己經曆的那九十八個讓他痛苦不堪的幻境,走向了最後一個。
他再次失去之前的記憶, 陷入了幻境的當下, 從頭去體驗這段經曆。
*
眼前是蔚藍的海。
近乎透明是水將熬曄緊緊地包圍, 他在水中能夠自由地遊動。
他在海水中打了一個轉兒,吐出一串的泡泡,法衣在水中翻飛,猶如在海水中綻放的銀白色花朵。
他抬起手來, 還是年幼的手掌,還是孩童的模樣。
此刻,是他成功化形的第六年。
他嘗試著遊到海麵,隻露出頭來,去看海岸邊。
他看到了青山,看到了綠樹,還看到了繽紛的花朵,這都是海裡沒有的。
他很想去看一看,可惜被其他人叫住,讓他趕緊回來。
他回到龍宮,拳頭大的夜光珠也隻配鑲嵌在房屋的屋簷上,遍地的玉石,也隻是足下可踏的東西。
他的父王非常嚴肅,就算他是兄弟間化形時間最快的一個,也未曾誇讚過他,還反複叮囑:“莫要心高氣傲,年輕人要懂得沉穩,早日築基,也能……”
“父王,我想去岸上看看。”
這句話,讓父王沉默。
許久,父王才歎息了一聲:“終有一日,我們可以重見天日。”
之後,父王又訓斥了他幾句,比如說他太過驕傲,要更努力修煉,提升自己的實力才行。
叮囑了許多,他才領取了一堆賞賜回了自己的宮殿。
明明每次訓斥得厲害,卻還是賞賜一堆東西,他的萬寶鈴內都要放不下了,好多都放在了雜七雜八的儲物法器裡,哪個法器裡究竟放了什麼,他自己也記不清了。
他在自己的宮殿裡休息,他記得自己的兄長之前還是出過海的,隻是後來外麵越來越不太平,他就算已經化形了,也隻能留在海裡。
他很不甘心。
後來他才漸漸聽說了關於外麵的事情。
外麵有很多修真者,龍對他們來說是非常稀罕的東西,他們覬覦龍族很久。
他的兄長曾經在出海後遭遇了襲擊,重傷了多年才緩和了過來,還是落下了殘疾。
他的父王曾經去海外征討過,可也是兩敗俱傷的情況,後來還遭遇了其他人的襲擊,狼狽地躲回了海中。
這才讓他逐漸淡了出海的想法,他不能給家裡添麻煩。
後來他終於可以出海了,可惜,是在十分狼狽的情況下。
那天似乎是晴空萬裡,好似這種天氣更適合攻打海中的他們。
沒有任何征兆,沒有消息傳來,紛爭開始不久,就已經染紅了這片海水。
熬曄被眾多護衛送走時,他眼睜睜地看著他的父親和兄長變為了龍的形態,帶領著海中其他的靈獸,在海水中與那些修者抗爭。
海水一下子變臟了,從那種漂亮的透明的藍色,變為了很臟的深藍,那恐怕是血液在海水中呈現的顏色。
有修者的屍體得不到妥善處理,乾脆沉進海底,可沉下去更多的,是海中的靈獸屍身。
他即將離開時,看到有修者用繩索法器拴住了父親的頭,一生驕傲的老龍王,被人像牽牲口一樣地拖拽出海裡。
他聽到了父親憤怒的龍吟聲,震徹四海,響徹雲霄。
那個時候他終於明白了父王的話,還是需要提升實力,不然遇到這種情況,他隻能被人保護著逃離,不能和父王一同對抗。
那種屈辱,那種悲憤他永生難忘。
也有與東海交好的修者,他們冒險救下了熬曄,他們帶著他去了一間醫館。
不能暴露身份,熬曄隻能在醫館的地窖裡躲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