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星微微睜大眼睛, 他的話太明目張膽,和肆無忌憚。
看他一臉的緊張,夏淮態度自然, 把雨傘撐開打在兩人中間:“走吧。”
他仿佛像是故意這樣的,一步步的去試探他的底線。
兩人步調一致,邁入雨中。
有水濺到江初星褲腳,他往夏淮那邊挪了挪:“怎麼不多帶一把傘?”
兩人身高不矮,在一把雨傘下,顯得特彆擁擠。
夏淮看他抖了抖褲腿,把傘不動聲色往他那邊傾斜了點。
才悠悠回答:“怕你淋雨跑回來,就沒想那麼多,走到一半才想起來。”
江初星笑著睨他一眼:你笨不笨?
瞥見他的動作,江初星自己主動又往夏淮那邊靠了靠:“你肩膀濕了。”
夏淮淡淡道:“沒事。”
看他無所謂,江初星自己動手握住傘柄, 支撐在兩人中間。
這下他們的距離也更近了。
江初星的肩膀擦過夏淮的肩膀。
奈何兩人還是會被雨水濺到。
出了校門,突然一輛小車從麵前經過, 夏淮想也沒想直接把江初星摟進懷裡,往旁邊避了避。
好在路平坦, 沒有太多的積水, 夏淮的褲腳濕了一點。
江初星看向那車, 蹙眉:“怎麼開車的。”
“你沒事吧。”江初星看他濕透的褲腿, 伸手幫他拍了拍。
夏淮看他為自己擔心, 唇角揚起。
江初星著急道:“快回去,彆感冒了。”
“好。”夏淮就著這個姿勢攬著他肩膀往前走。
走出幾步, 江初星才發現他們這個微妙的距離, 還有不知何時交疊在一起的手。
這麼近的距離, 江初星能聞到夏淮身上的信息素, 清清淡淡的拂過來。
明明已經很熟悉這個味道了,可不知為何,在啪嗒啪嗒地雨聲中,江初星卻聽到了自己的心跳,撲通撲通,像是要從他胸膛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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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城徹底進入冬季後,天氣是一天比一天冷。從昨天下午開始,小雨連綿不斷,教室開著暖氣都透著絲絲寒氣。
元旦節即將到來,許恒趁著上午最後一節課,同他們講了講學校元旦節的大致安排。
“這次元旦節你們和班長商量一下,是想自由表演還是選擇集體合唱,你們下課之前把報名表拿到我辦公室。”
老許說完教室響起議論聲,他也沒管。
徑直朝最後一排走去,他敲了敲江初星的桌麵:“初星你跟我來,塗老師有事找你。”
塗老師是江初星的畫畫老師,也是皖春一中的副校長,平時忙學校的事,有空沒空會去畫室看看情況。
他們這批學生,除了江初星和夏陌基本上都是打算專攻美術專業的特長生。
來到辦公室。
江初星:“塗老師你叫我?”
“哦,來了呀。”塗老師從電腦屏幕前轉過頭,“過來坐下說。”
江初星坐到他旁邊的位置。
塗老師:“是這樣的,馬上就要到a的聯賽了,你也知道這一屆學生比較貪玩加上自尊心又強,讓他們去參加我有些不放心,而且往年我們一中參加這個比賽都是前三等獎。”
塗老師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看向江初星,猶豫開口。
“我也知道你要準備期末考試,所以老師想問一下你的看法,這個比賽對你選擇大學也非常有幫助,畢竟是國家級的聯賽,你怎麼看?”
江初星抿了抿唇,對於畫畫他僅僅隻是一種消遣。
其實連愛好都算不上,隻是畫畫能讓他沉靜下來。
“其實三班的芮子涵也不錯。”江初星建議道。
“我知道她挺好的。”塗老師歎了口氣:“可是這期的主題意境風太濃,不適合她參加。”
塗老師也不想為難他,但確實沒辦法了:“你考慮看看,下午放學前過來找我都行。”
老許插了句話:“初星你可以考慮一下,反正元旦節也要排練節目,也需要花費一些時間。一兩天的學習,沒事,到時候來我們家,我讓陳主任給你私輔兩天。”
江初星擺手:“不用了,我就是……”
他看著塗老師耳鬢邊的白發,想到他對自己畫畫風格的指導,猶豫幾秒,點頭同意了。
塗老師高興地拍了拍江初星的肩膀:“老師謝謝你,對了你的師兄聞昭也會去,到時候我給他說一聲,讓他好好照顧你。”
江初星:“謝謝老師。”
回到教室,江初星同夏淮講了a聯賽的事。
夏淮聽了臉上沒任何表情,但江初星卻感覺到了他身邊寒氣的上升。
“就去兩三天,元旦節能回來。”江初星放輕聲音:“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也要好好學習,下學期我們一起考回實驗班。”
夏淮沒回答,把練習冊合上了,偏頭:“多久去?”
江初星:“明天早上。”
“時間這麼趕?”夏淮蹙眉。
江初星:“沒辦法,我得去交初稿,不然沒辦法參加最後的比賽。”
“我去送你。”
聽他語氣緩和了不少,江初星沒拒絕:“好。”
晚上回到家,江初星開始收拾行李,把常用的畫筆也備上,雖然隻去兩三天,但是冬天的衣服比較厚,塞進行李箱就脹鼓鼓的了。
從寧城到渭城需要坐兩個多小時的飛機。
夏淮查看了一下天氣,渭城比寧城還要冷,他又給江初星多塞了一件羽絨服和棉質高領毛衣。
“我不在的這幾天,你可千萬彆偷懶不學習。”江初星還在收拾自己的畫筆,一一囑咐:“出門記得關窗戶,彆跟上次………”
他話說到一半,整個被人從後抱住。
夏淮把頭放在他背上,賭氣似的說:“萬一我不學習呢,你會怎麼樣?”
江初星微偏過頭,看著他:“不是說好一起轉回去?”
“可是你走了我就不想學習了。”夏淮如實道:“沒動力。”
“就三天,”江初星被他逗笑了:“怎麼搞得生離死彆似的。”
夏淮聲音沙啞,還挺認真:“想每天都看見你。”
江初星愣了愣,夏淮有時候的撒嬌,雖然感覺很幼稚,但江初星莫名卻很喜歡和依賴。
以前夏淮就是在他麵前這樣的,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都是直接表達。
江初星遲疑道:“那晚上跟你通視頻?”
夏淮嗯了聲,便不說話了。
江初星腿都快要蹲麻了,正想問能不能鬆開,就感覺到自己腺體部位被人輕嗅著,那呼吸略過他肌膚,像是帶起了一陣電流般的酥麻。
江初星往前避了避:“夠了,快鬆開。”
在這麼抱下去,就真的有些過於曖昧了。
夏淮沒聽他的話,反而把江初星往後扣了點兒。猝不及防,江初星直接坐在了夏淮腿上。
夏淮發梢掃過他腺體:“讓我抱會兒。”
江初星愣了愣,他說不出心頭是什麼滋味,隻是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更加的曖昧起來。
正當他想張口說什麼的時候,兜裡的手機震動起來,是她媽媽打來的。
夏淮瞥見來電人,這才鬆開手。
江初星起身來到窗邊。
滑動,接聽。
“初星你行李都收拾好了嗎?”江婉詩在電話那頭說:“是去渭城比賽嗎?我剛接到你班主任的電話,那邊冷需不需要媽媽過來給你收拾一下行李?”
江初星回頭看了眼,發現夏淮正埋頭幫他收拾畫筆,唇邊漾出笑:“不用,已經都收拾好了。”
江婉詩:“明天媽媽送你過去吧。”
“你就彆折騰了,這天這麼冷。”江初星看著夏淮頭頂的旋兒,目光溫柔:“明天夏淮送我過去,你就彆擔心了。”
聽到自己名字,夏淮抬起頭。
剛好兩人撞上視線。
誰都沒挪開。
“小淮啊。”江婉詩說:“那行,那明天來店裡吃了早餐再去。”
江初星答應著:“好。”
江婉詩:“你回來應該就是元旦節了,你林阿姨夏叔叔讓我們去他們家跨年,你看看在渭城能不能帶點什麼特產,郵寄就行。”
“我去那邊看看。”
“嗯,那你早點睡。”
掛斷電話後,兩人的視線也沒挪開。
夏淮站起身走到江初星跟前,張開手臂,把人揉進懷裡。
俯身湊到他耳邊,低低道:“哥哥把我也帶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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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星光吃完早餐,兩人打的士來到飛機場。
剛進去就到江初星那個航班的檢票了。
把行李托運好,夏淮陪著江初星排隊安檢。
眼看快要到江初星了,夏淮突然伸手在江初星腦袋上揉了一把。
江初星被他這個動作搞得釘在了原地,眨了眨眼睛,反應過來後,瞪他一眼:“沒大沒小。”
夏淮倒是笑了下,沒跟他爭辯。
還差兩個人就到江初星了。
夏淮把自己的圍巾摘下來,圍到他的脖頸上:“等你回來。”
江初星抿了抿唇。
忽而,前台有人叫了江初星一聲。
江初星拿著證件去檢查,然後一路進去了。
夏淮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安檢處,原地默了會兒,轉身離開了機場。
兩個多小時的飛機,江初星抵達渭城,一出機口,就看見了塗老師。
走近了,江初星看見塗老師旁邊站著的男生,有點驚訝:“聞昭師兄。”
“好久不見小師弟。”聞昭張開手臂給他來了個擁抱。
聞昭接過他的行李,摟過他的肩膀:“你小子長高了呀。”
江初星笑了笑:“師兄也變帥了。”
塗老師看著他們倆,滿眼地欣慰:“聞昭你先去送初星去酒店,把行李放好後,再來a聯賽的場地把初選的畫交了。”
聞昭爽快的答應:“好。”
塗老師先去了場地,聞昭帶著江初星去了酒店。
因為a聯賽是郊外,附近也沒酒店,他們住的地方不是特彆近。
上了車,聞昭上下打量江初星,笑著問:“你現在真是oga了?”
江初星點頭。
“你這分化也太晚了吧,昨天看到你資料的時候嚇我一跳。”聞昭又想起什麼問:“那你的本體是不是也變了?”
江初星沒隱瞞:“嗯,白貓。”
聞昭挑眉:“純血?”
“那我們是一個科屬。”聞昭露出自己獅子的本體:“我雖然是個beta,但我擁有也是純血的本體。”
“貓科和貓科很匹配噢。”聞昭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還有,你那個病……”
聞昭多看了他兩眼,見他現在狀態比上一次見到的時候開朗多了,不免就問出了口。
他還是稍微斟酌了一下語言。
“你分化成oga後,應該對味道更加敏感才對,那你的厭a症怎麼樣了?”
聞昭可能是唯一一個在這之前知道江初星病的人,主要當初江初星犯病時,是聞昭帶他去的醫院,知道也是在所難免。
江初星再次想到了夏淮。
這才離開三個多小時,已經不知是多少次想起了。
這種感覺與以前是他弟弟的時候不同,具體哪裡不同,他也說不上來。
就心臟有種悸澀感,抽抽的疼和跳動。
“好很多了。”江初星把半張臉埋入灰色圍巾中,全是夏淮的味道,不光有信息素,還有專屬於他的味道。
他聲音含糊:“現在隻要不是特彆強烈的alha信息素,基本上沒什麼問題了。”
聞昭鬆了口氣:“沒問題就行,你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見你發病的時候嚇死我了,那惡狠狠瞪著我的樣子簡直和平時判若兩人。”
聞昭問:“那你好轉的元素,是因為藥物,還是心理陰影好了?”
江初星呼吸著夏淮深海水鬆的味道,有點出神。
見他不想說話,聞昭也不在問,轉移話題道:“你也馬上快成年了,怎麼樣有合適的alha了嗎?”
江初星腦海裡下意識閃現出夏淮的臉龐,抿了抿唇。
“沒有嗎?”聞昭詫異道:“我離開一中的時候那麼多人追你,全沒瞧上?”
聞昭在江初星初中的時候就認識了,算下來也認識好幾年了,隻是聞昭來到渭城上大學後很少聯係了。
聞昭算了下他的年齡:“那你交尾期打算怎麼過?隻剩下兩個月了。”
江初星:“去醫院度過。”
“你是沒嘗試過交尾期的凶猛!”
作為已經度過了交尾期的成年人聞昭同學,十分了解其中的艱辛。
“ 我當初就是在醫院度過的,壓根不是人過的。幸虧我還是beta要是換成oga或者alha,完全無法挺過去,那獸性的爆發簡直要撕裂我整個身體。”
江初星聽著他的語氣,勾了勾唇:“哪有那麼誇張。”
聞昭看他不相信,撇了撇嘴:“你沒經曆過,你不懂。反正很恐怖,幾天幾夜都是瘋的,整個人處於空虛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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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酒店放好行李,江初星給夏淮發了地址過去。
[夢者]:我到了。
那邊可能在上課,沒有回複。
放好行李後,江初星跟著聞昭去場地把初賽的稿子畫了。
初賽是描摹隨機抽取的圖形,淘汰10人留下20人,晚上十點就出結果。
描摹考驗的是畫畫功底,江初星畫畫的功底從幼兒就開始訓練了,所以他的畫畫齡已經有十幾年了,水平更是和很多大佬持平。
a聯賽隻分兩場比賽。
初賽和決賽,最後一天是頒獎。
十點的時候江初星收到了初賽入選的通知,但夏淮還沒有回複他。
看見了顧安發的朋友圈,猜到他們在訓練合唱,也就沒再去打擾。
因為明天早上有比賽,江初星給夏淮發了個晚安就睡了。
第二天時間緊迫,江初星沒來得及看手機就被帶到了a聯賽的場地。
進入比賽場,手機需要在前台進行保管。
江初星領號進入圓舞台,中心有隔開的房間,每個房間中都有畫板。
五位評判員就在中心的位置上,斜前方放著兩個大屏幕,有助於大家更直觀地觀看選手們創作的過程。
江初星旁邊就是聞昭。
趁著比賽還沒開始,聞昭湊到他身邊,問:“你抽的創作卡片是什麼?”
江初星:“自然與愛。”
聞昭:“這麼意境的嗎?還好我這個比較有點形象,我是燈與人。”
主持人的聲音在音響中響起:“第十五屆國際a聯賽,即將倒計時,請各位選手創作過程中不要離開自己的位置,也不要超出身後的紅線,不然都以作弊處理。”
……………
台下有過來觀看學習畫畫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