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督行開車把劉伶俐和馬紅梅送去了衛生隊以後, 才把許枝雲和王連萍送回到家。
臨近家門前,王連萍胡亂抹了一把臉,她同許枝雲說, “這這一天都是些啥啊, 上午還刮台風呢, 好不容易等台風停了, 想著去撿點兒海鮮,結果變成救人去了。鮁魚堡海灘上還有那麼多的海鮮沒撿,等明天去, 估計都要放餿了。”
許枝雲安慰王連萍道:“咱倆已經撿了不少了,足夠吃一陣兒了。”
王連萍並沒有被安慰到:“哎, 我打算多做點風乾的海貨來著, 還想醃製一些……計劃趕不上變化, 全都泡湯了。”
許枝雲也很累, 她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見堂屋的燈已經亮起來了,知曉雷鳴已經回來, 抱怨了一句, “今天真是累死個人了。”
“咋了?撿海鮮撿多了?”
雷鳴問完才看到許枝雲拎著的那一大兜和一大桶, 他趕緊過來接過許枝雲手裡的編織袋和水桶, 掂了一下,“謔, 真沒少撿啊!”
“本來能撿更多的,中途遇到了小劉, 幫著小劉給營區撿了一些。後來又遇到孫排長的愛人劉伶俐被蛇咬了的事兒,趕去鳥洄灘給劉伶俐放了血,發現馬紅梅也被海蛇咬了……真是鬨騰。對了, 馬紅梅是誰的愛人?”
雷鳴愣了一下,“劉伶俐和馬紅梅被海蛇給咬了?這可難辦,針對海蛇的蛇毒血清很少,衛生隊不一定有存貨。之前有漁民被海蛇咬了,求助過來,用了三支血清都沒救下來,聽說是海蛇的蛇毒很厲害,而且有很多海蛇是研究人員都沒研究過的盲區。”
許枝雲提到那四害就心裡鬱悶,“應該救下來了,我放血放的及時,蛇毒沒對身體造成太大的傷害。但這四害……哎,一言難儘。”
“哎?你都知道劉伶俐她們被稱為家屬區四害了?”
雷鳴沒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來,又覺得劉伶俐和馬紅梅生命垂危,他笑有點不太合適,硬生生把笑給憋了回去。
許枝雲挑眉看了一眼隔壁院子的方向,眉飛色舞地同雷鳴說,“你忘了我旁邊跟著連萍嫂子了?我不僅知道家屬區四害,我還知道許伶俐想把她妹妹和你撮合成一隊呢,後來人家嫌棄你未婚帶娃,看不上-你了。”
雷鳴這下不用憋笑了,他根本笑不出來,“連萍嫂子怎麼啥都和你說?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又沒發生什麼,說這些乾什麼?對了,你剛剛說,給劉伶俐和馬紅梅針灸完之後,治好了?”
“差不多算是治好了吧,後麵還得再養養,不過沒有生命危險了。糾正一下,不是針灸,是針-刺放血療法。針灸是對穴位的,針-刺放血療法和穴位相關,但主要還是對著經絡的。”
雷鳴對許枝雲的認知再一次刷新,上回許枝雲給李建軍針-刺放血治便秘的時候,他還以為許枝雲就是赤腳醫生的水平,瞎貓碰上了死耗子,沒想到許枝雲連被海蛇咬了都能治。
他一下子敞開衣服,露出身上的傷疤來,問許枝雲,“我之前這兒瘦了傷,前後貫穿的傷口,雖然現在不影響了,可天氣變化太劇烈的時候,還是會特彆難受,說不上來的感覺,又脹、又痛、又癢,裡麵像是有蟲子在鑽來鑽去的,用針-刺放血療法能治不?”
許枝雲之前大致看過雷鳴的身體狀況,覺得沒什麼大事兒,也就沒太放在心上。後來隨雷鳴來到龍山島之後,她和雷鳴同床了也共枕了,可多多少少有點兒不好意思,也沒仔細看雷鳴身上的傷。
這會兒雷鳴問起來,許枝雲仔細觀察了雷鳴身上的五運六氣之後,又給雷鳴摸了個脈,抬手按在了雷鳴胸口下麵的一個位置,稍稍一用力,雷鳴就痛得‘啊’出了聲。
許枝雲皺眉,“你叫這麼大聲乾什麼?讓左鄰右舍聽到了,還以為我把你怎麼了?”
她扭頭一看,果然,就連之前一直都沉浸在玩具世界裡的雷鎮都被雷鳴的這一嗓子給吸引過來注意力了。
雷鳴痛得耳朵都感覺在抽抽,“你剛剛按哪兒了,我之前沒感覺到有地方這麼痛啊,被你一按,我感覺肋骨都像是斷了幾根。”
許枝雲沒搭理雷鳴的控訴,同雷鳴說,“針-刺放血主要解決的是擁堵的問題,你這不算擁堵,算是傷到了氣血,屬於虛的範疇,得好好補補。”
“我才不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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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大學機械係,盧忠山在分配給他的教師宿舍裡休息了半天,眼角有些濕潤。
從他被下放到甘州省已經過去了四年,他的研究也被迫中斷了四年。
他曾一度以為自己的研究就要這樣石沉大海,還因為研究中斷而漚過很長時間的氣,懷疑過自己這樣做是否值得……最終結果依舊是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