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下放到西北前,就一直在做高壓鍛造機的研究,下放到西北之後,雖然條件艱苦,可平時除了勞作也沒彆的事,就一直在堅持著高壓鍛造機的研究。現實條件不允許,我就做理論推導上的工作……”
“前段時間我在機械係裡參觀,看到上麵有設備,就和雲校長打了個申請。雲校長說那些設備不太方便啟用,但我們可以用山河大數據仿真平台做實驗,我就去試了試。那個平台太強了……超乎想象的強。”
“不僅能夠模擬實驗的真實發生情況,還能幫忙推導出錯的地方。我第一次模擬的時候,確實沒成功,是我的推導過程出現了一個疏漏,我自己檢查的時候都沒意識到,可那仿真平台跑了一遍就查出來了,還給了我建議。”
“我按照平台的建議修改了方案,回頭又跑了一遍……後麵的事情你就知道了。在功德碑林那裡有了一塊我的碑,山河大學裡麵立得第一塊碑,上麵有我老盧的名字,然後就是機械部派人把我從西北撈回了首都,現在安置在首都軋鋼廠繼續做研究,待時待命吧。”
杜江山羨慕得人都快酸了,“打住打住,不就是給你立了一塊碑嗎?回頭要給我立三塊五塊的呢!你嘚瑟個什麼勁兒?咱先去看看學術委員會給我們做的遠景規劃圖到底是什麼樣的,然後我也去你說的那個什麼什麼平台上轉轉,說不定老杜我今天就也立上碑了。”
盧中山看了一眼四周,眼見著自己原本排在隊伍的最前麵,同杜江山邊走邊聊了沒幾句,就已經被十幾個學生超了過去,也慌了:
“行,回頭我給你領路,我教你怎麼用那個平台。那平台技術太先進了,還挺難用的,感覺給我們二十年也發展不出那平台來。真不知道山河大學是什麼人搞出來的……想不通。”
盧中山和杜江山二人快步走進機械係的門廳,湊到附近的機械裝備係願景規劃圖前看。
學生們一邊看一邊興奮得討論,他們隻是覺得這幅遠景規劃圖上提到的東西很新奇,一聽就很厲害,要說哪裡很厲害,他們也說不上來。
可盧中山和杜江山的水平擺在那兒,視野擺在那兒,對專業的前瞻性還是有的。
兩位老教授越是仔細看,神色就越是凝重。
“老杜,你怎麼看?”盧中山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快蹦出心口了。
杜江山已經開始摸自己口袋裡的保心藥了,“太往後的技術規劃,我有些看不懂,但開始這些……我是能看懂的,技術難度很大,但規劃的路線,完全合理。”
“這得怎樣高瞻遠矚的人,才能規劃出這麼完整詳細、這麼邏輯性強的專業布局?老盧你看,你一直覺得自己研究很厲害很厲害,可是放到這專業遠景圖上,隻是邁出了萬裡長征的第一步,後麵的路還長得很。”
盧中山的臉立馬就垮了下來,他撇了撇嘴,“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消遣我?我做的東西不行,但也邁出了萬裡長征第一步,你呢?你還隻知道過嘴癮呢!我在大西北做出來的東西都立碑了,你天天守著你的學校和實驗室,不知道乾什麼?怎麼,老杜,你該不會是天天給你的設備抹機油吧!”
兩位老教授一邊拌嘴一邊互相埋汰,卻步調十分統一地看完了機械裝備係和機械材料係的遠景規劃圖,然後盧中山又帶著杜江山去了機械係地下三層的山河大數據仿真平台室,手把手教杜江山學會了仿真平台的操作方法。
杜江山把盧中山往凳子上一按,乾勁十足地說,“老盧,你就在這兒等我,我回去一趟,立馬把我的資料帶過來,然後咱今晚就驗證,我已經迫不及待地等著給我也立一塊碑了!”
盧中山一臉戲謔,“隻立一塊怎麼行?杜教授這麼厲害,怎麼不得立個十塊八塊的?”
嘴上雖然在說風涼話,動作卻很實誠地在地下三層的操作室裡等著杜江山去取資料。
等杜江山把資料取回來後,盧中山還幫著杜江山把仿真模擬實驗的數據都挨個兒輸進去,交叉檢驗了三遍,確認實驗條件和實驗參數都沒有設置錯誤,這才把位置讓了出來,交給杜江山。
盧中山收起了臉上的不正經,“老杜,按吧,按下這個按鈕,等上一兩分鐘,就知道結果了。”
杜江山心裡卻生出了一點的怯意,手心裡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蓄滿了汗液。
“老盧,你說,我會成功麼?這要是按了,沒成功,我是不是會特彆丟人……會不會給造成什麼損失?”
急性子的盧中山抓起杜江山的手來,一把按在按鈕上,親眼看著進度條跑起來後,他才說,“有什麼好丟人的?你是學者,又不是神仙,更不是聖人,犯錯誤不是很正常的事?誰能生而知之?”
“再說了,就你和我兩個人知道這事兒,最多添一個雲校長知道,你覺得是我會笑你,還是雲校長會笑你?至於造成損失,更是無稽之談。”
“雲校長說了,模擬費用都從學校賬戶裡出,學校是大力支持我們做研究的,這回要是驗證出錯誤,那回頭認真修改就是了,隻要做出成果來,我覺得雲校長是不會嫌棄我們耗費資產的!”
默默關注著這一切的許枝雲心裡為自己辯解,“不,我還是會嫌棄的,每做一次實驗就花我五塊錢的經費,我雖然支持你們做研究,但也得心疼心疼五塊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