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欠了長言太多,如今怎麼可能再抹去那些屬於他的氣息。
手不由自主地鬆開,崖香閉著眼睛後退了一步,輕輕地搖了搖頭:“罷了,就當是還債了吧。”
初見落羽時,自己也折騰了他不少,如今這一切就全當是還回去了,這些年的恩愛情意,也是時候該停止了。
她轉身走到桌邊鋪開了一張白紙,提筆欲寫著什麼,而落羽也是有些尷尬地在一旁站了一會兒,終於開始決定先冷靜一下:“我去準備些吃的。”
等他走後,崖香這才抬起眼睛,看著終於不再緊閉著的殿門,這段時間她一直在想,兜兜轉轉了這麼久到底是為了什麼。
害死了這麼多真心待她的人,留下的隻有一個一心隻想著禁錮她的人,又是為了什麼?
這個三界已經很穩定,各方勢力也都微弱,根本激不起什麼風浪,而她好像也沒有什麼存在的必要了。
三界之內,需要的是能各自統領自己勢力的統領,而根本不需要一個戰無不勝的戰神。
越是和平的年代,就越不需要戰爭。
提筆而落,她緩緩地提了一首詞:崖下蔥鬱鬱,重樓林立。且歌且頌若生栩。披荊斬棘傲群雄,天下俾睨。香山複幾許,遠征萬裡。神女不耐舊日雨。持劍悲歌何處尋,隻似夢矣。
“是啊……這十萬年來,就不過是一場夢罷了,什麼披荊斬棘,什麼俾睨天下,再遠征萬裡又如何,還不是都抵不過一場尋不到的夢。”
崖香微微感歎,將手中的筆擱在桌上,輕掀裙角起身走了出去。
她現在要去做最後一件事,也是她能做的唯一的一件事。
瞞過所有人來到東海之濱,她一下就躍如海底,找到了那些已經化為枯骨的人魚族。
她凝聚了所有的力量將它們全部聚攏起來,然後拔出背上的伏羲琴,以琴為祭,以身為殉,以十萬年的修為為引子,開始掐訣起陣。
*
落羽回到寢殿的時候,發現結界已經被破,而崖香了無蹤影,心慌地放下手上的東西,他走到了桌旁,看到了她題的那首詞。
“隻似夢矣……你要做什麼?”
幻身離開這裡,他來到正殿找到了黑無常:“崖香呢?”
“她不是和你在一塊嗎?”
“她醒了,而且好像離開了地界。”
黑無常這才正眼看向了他,眼中的審視比這地界的陰風還要寒冷:“你到底對她做過什麼?”
見落羽不想說,他隻能飄近了幾步:“你如果不說,我也沒辦法幫你找到她。”
考慮了一會兒,落羽還是覺得要找到她還得是靠黑無常,所以這才咳了咳說道:“她知道了我與言焱勾結的事,也知道了是我幫助言焱殺了這麼多人。”
“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我不喜歡她身邊總是圍繞著這麼多人。”
黑無常握著鐵鏈的手微微發顫,他如何也沒能想到這一切竟然是落羽和言焱合夥做的,更沒想到落羽竟然已經心狠到這種地步。
既然如此,崖香為何沒殺了他,因為他身上的水神之力?
他還真是會為自己找後路,知道崖香即便是在曾經知道真相時都沒有對水神下死手,所以現在更是有恃無恐。
“所以你為何留下我和白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