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 89 章(1 / 2)

下堂 赫連菲菲 13904 字 7個月前

林雲暖醒來, 頭痛欲裂。

清晨就被悅歡喊起來,說是該去給臨川王妃請安了。

林雲暖對昨夜記憶有些模糊, 隻在池邊瞧見的那對相偎人影兒叫她此刻思及, 仍不能釋懷。

木奕珩沒在屋裡。

她有些消極地想,木奕珩昨晚抱了陶然, 許是心就活泛起來,說不準與陶然在哪兒你儂我儂去了。

雖說王爺王妃不可能準許女兒貞潔給他毀了,可木奕珩這種下半身動物,精蟲上腦時, 有什麼不敢做的?

正胡思亂想之際, 悅歡輕輕推了推她, “奶奶還難受麼?昨晚又吐又哭, 折騰半宿,九爺守著您, 寸步不離幾乎沒怎麼睡。適才被王爺喊去辦差前, 吩咐奴婢, 定要盯著您將醒酒湯喝了。”

其實她還想說, 您把九爺臉撓得見不得人,嘴唇都咬壞了兩塊, 今早頂著這樣明顯的傷出門,還不知怎麼給人家笑話呢。

想一想還是把這話吞回去了。

奶奶臉皮薄兒, 彆說得她惱了。

不等林雲暖收拾好, 外頭就傳報說郡主來了。

林雲暖本不想見, 如今她連陶然的名字都不想聽。

不過想到自己說不定就要離開木奕珩了, 總不好把他將來的枕邊人得罪死了,叫人家把帳算到木奕珩頭上去就不好了。

成親兩年來,她沒能給木奕珩帶來任何助益,至少也彆添太多麻煩吧。

林雲暖平靜地用完醒酒湯,在簾外見了陶然。

陶然哭過。許是昨夜哭了一晚。眼睛腫得驚人,像兩顆桃核兒綴在眉下。

陶然是那種明豔的北方女子的樣貌。

眉濃而直,鼻子高挺,大眼睛,素來喜歡騎馬射箭,臉頰泛著蜜色。皮膚緊實彈滑,頗有光澤。

不像她,蒼白太過,失了鮮活。

陶然正是她最向往的那種張揚果敢的女孩子。

愛憎分明,不拘小節,更讓人羨慕的,是有這樣好的家世,沒有規矩束縛著她,自由自在地依著性子做自己喜歡的事。

哪怕愛上一個不應該愛的人,也有無數人支持寵溺,替她把那人奪來。

林雲暖目光略過她纖細的腰。

用革帶緊緊束著,也就兩掌合抱那麼窄。

木奕珩的手,曾在其上環過,當時他是什麼心情?

可有銷魂悸動,心猿意馬?

林雲暖沮喪地收回目光。

“郡主找我何事?”

陶然一反常態地沉默。

林雲暖沒心情與她打啞謎,站起身來,“郡主如果沒事,民婦還得去給王妃娘娘請安,順便告辭回去。”

陶然連忙站起身,想伸手拉她,見她麵色不虞,神情疏淡,那手就退縮回去。

“嫂嫂……”

“不敢。”林雲暖肅容道,“郡主身份高貴,我與外子不敢以兄嫂自居,請郡主稱我林氏便好。”

陶然抿了抿嘴唇。

“我知道的,嫂嫂生我的氣了。你怨我喜歡木頭哥哥……”

林雲暖強自壓著怒意。她一聽見對方提及“木頭哥哥”就覺得自己要火山噴發。她和木奕珩之間都沒什麼特彆的昵稱,偏他成了彆的女人的“木頭哥哥”!

“郡主慎言。當時男女大妨甚嚴,外子倒沒什麼,不好汙了郡主名頭。”

陶然垂下頭去,眼淚不受控製地滾了下來。

“我知道的……是我不應該,木頭哥哥罵我不要臉……”

這一句倒把林雲暖驚著了。木奕珩那麼個嘴甜如蜜的色胚,會如此咒罵人家姑娘?

她抬頭看向陶然,見郡主哭得肝腸寸斷。

侍婢們都不忍心了,過來遞帕子,撫郡主的背,勸她不要太傷心。

林雲暖揉了揉額頭,重新坐回去。

“可我能如何呢?我的命是他救的。那麼多侍衛,當時都嚇傻了。隻有他,豁出性命不要,把我從虎口奪了下來。沒有他,這世上早就沒有我了。我心裡放不下他,一開始隻是感激,後來就離不開他了。那時他還沒成親呢,嫂嫂您也不是他的妻子。明明是我先喜歡他,為什麼都來怪我,罵我不知廉恥?”

林雲暖心頭一澀,移過目光不忍再看陶然。

她怕自己會失控,怕自己做出什麼可怕的事。對方隻是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為心上人要死要活,甚至可以拚卻身為郡主的尊嚴不要。她能為木奕珩做到這個地步麼?

她的名頭是早汙了。

她是沒得選。

從始至終的欲拒還迎順水推舟,木奕珩決心遠著她的時候,是她又不堅定地,把他留在自己枕邊。

如果不是那晚她主動迎合,木奕珩會悄無聲息地離開京城,回去臨川。

木奕珩會娶的,可能就不是她,而是陶然!

林雲暖揪著心口,痛得說不出話。

陶然的聲音時斷時續,不住哽咽。

林雲暖遞了茶過去,陶然感激地看她一眼,順勢握住她的手。

“我不是想逼迫嫂嫂把他讓給我。不是想讓嫂嫂因為我傷心。我隻想每天能看見他,聽他說笑話。想和他一起騎馬,看他在林子裡練劍。想看他笑,和其他的侍衛們鬨。我看見他的時候,總是很開心。娘親總是逼著我嫁人,我不想嫁。我心裡隻有木頭哥哥一個,如果不是他,我寧可一輩子不嫁人。”

“可是木頭哥哥有你了。他不要我。”

被陶然握著的手,有點痛。陶然很激動,抓著她的手腕,睜著大大的淚眼,“嫂嫂,如果我有法子忘了他,我不會來煩你的!如今木頭哥哥生了我的氣,怪我惹惱你了。嫂嫂,你能不能幫我勸勸他不要生我的氣?不要罵我,不要對我皺眉頭?我心好痛啊!嫂嫂!我長這麼大,第一次這樣難受。”

“嫂嫂,或者,你能不能容下這樣卑微的我,在他身邊默默的喜歡他呢?我可以不嫁給他的。就讓父王為我建個園子,住在他的隔壁,每天他對著我笑一笑,我就知足了。”

林雲暖歎了一聲。

陶然習武,手勁不小。她廢了番力氣,才把自己的手抽出來。

林雲暖輕輕摩挲著自己被攥疼的小指,抬眼看著陶然。

“你說這種孩子氣的話前,可有問過你父母麼?

你是天家血脈,與人為外室,這可能麼?”

“你的心意是真,你的愛情偉大,那我算什麼?我是木奕珩八抬大轎迎進門的正妻,是他唯一的女人,他孩子的母親。你說喜歡他,我就得讓位,就得把我的心揉碎,用來成全你。憑什麼呢?”

“就憑你有個好父母,好出身,不管人家夫妻兩個願不願意,你就要強加進來。你不想看不見他,難道我就想麼?你的心意是真,我的就是假麼?我跟他還有個孩子,你叫我怎麼與孩子解釋,他明明是嫡子,因為你的出現,他不得不變作庶出?”

“其實我同不同意能怎樣呢?你們大權在握,生氣了,大可賜我一死。木奕珩又能如何?他想風光走完一生,早晚是要低頭的。可是,這樣你就能心安理得的,享受這踏著我的屍骨奪來的幸福麼?木奕珩抱著你的時候,你不惡心,他曾這樣的抱過我麼?”

“他很愛我。”

這四個字說出。林雲暖的聲音變得發澀。

“他是愛我的。”

“我們兩個在一起,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因為他喜歡我,我也願意跟他。”

“不管我們將來是不是能白頭偕老終此一生,我即便沒和他走下去,也不會是因為你,或是因為給旁的什麼人讓位。”

“你說錯了,我一點都不生你的氣。因為我對你不在意。我氣的是木奕珩。能傷我心的,也隻有木奕珩。我把自己的真心,血淋淋的掏給他看,交給他。他若疼我,自不忍讓我痛一毫。他若不顧我,自可將那心摔碎踩爛,叫我痛不欲生萬劫不複。我們之間即便分開,也不會是因為旁人。”

“你沒那個分量。也沒那個資格。”

“即便你是郡主,你爹是王爺。”

陶然不可思議的看著她,緩緩坐倒在地上。

林雲暖抹去眼角淚光,扯出一個淡淡的笑。

“所以……我不會幫你勸他。我沒你想得那麼偉大聖潔,能原恕對我丈夫有非分之想的女人。”

“你不必從我這裡想法子了。我不會鬆口。你和他的婚事,我、不、同、意!”

“失陪,民婦要去給王妃娘娘請安了。”

林雲暖扶著悅歡的手,昂頭朝外走。

臨川王妃一再挽留,不管她話裡說得多麼硬氣,林雲暖終是不接茬。

她低眉垂目,堅定固執。

再扯下去,就是禁錮。

禁錮她在此,又有何用?

臨川王妃隻得安排車馬,送林雲暖回家。

抱住鈺哥兒,林雲暖才覺得踏實下來。

她去上房問過安,借著分家的由頭,暗中把自己的賬目理了出來。

和從前在唐家不同,她在木家吃的用的,手裡花的,屋裡使的,都是木奕珩給的。她的嫁妝好好地封存在自己的箱子裡。

大件她是不要的。搬不動,又累贅。

衣裳挑挑揀揀,選些顏色不大打眼的。今後她安守孩兒過活,再用不著那些紅紅翠翠。

抱著怎樣的決心搬入進來,就抱著怎樣的決心搬將出去。

她不敢被木奕珩知道。他看似粗枝大葉,其實敏感多疑。

不鋪好路,她半點消息都不敢露。

幾天後木奕珩忙完回來,明顯覺得她平靜許多。

晚上他把她抱在懷裡,她也十分的溫柔順從。

木奕珩氣喘籲籲地翻下來,兩人並頭躺在枕上。

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她光滑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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