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前,西安城內鬨街某一茶樓。
“聽說了嗎?蜀州黎山山脈不知何時突然出現一夥武功高強的匪寇,極為凶殘,山西的同興鏢局在那兒折了不少人呢!”
“同興鏢局?那可是五大鏢局之首!鏢師各個武藝高強,竟然也失了手?!”那人語氣極為懷疑,“江湖中武功高強之人皆有名號,真就沒人知道匪寇的門路?”
“那就不知道了,總之同興鏢局雙倍賠了鏢,最近其他小鏢局也都繞著那一片兒走了。”
“不至於吧?黎山山脈縱橫半個蜀州,能繞的過去?”
“匪寇幾次出沒都在東部,咱們西安的威信鏢局前幾日倒是從西北部安全無虞的回來了……”說話那人有些驕傲的說,“這也就是威信鏢局,其他小鏢局可不就是連黎山的邊兒都不敢沾嗎?”
“果真?到底是威信鏢局,聽說他們又要招鏢師了……”之後兩人的對話便開始吹噓起威信鏢局。
二樓窗邊,李莫愁耳力出眾,樓下那二人所言皆聽得明明白白,手擱在桌子上若有所思的把玩茶杯時,耳尖一動,眼睛右移猛地把茶杯擲向身後。
就在她身後,站著一個四條眉毛的男人,便是陸小鳳。他兩根手指穩穩的捏住茶杯,茶一滴未撒,抬起手聞了聞茶香,一晃身坐到了李莫愁對麵,邊啜邊道:“雖不是酒,姑娘喝過的茶卻比酒更醉人些。”
李莫愁想到此人武藝高覺,她著實不是對手,拂塵上的手緩緩鬆開。她神色不虞,聲音卻天生又嬌又軟:“怎麼我見著你和你這紅披風,倒是覺得倒胃口的很呢?”
“那姑娘是還未見識過陸某的好。”
打又打不過,臉皮又沒有陸小鳳厚,李莫愁瞬間讓他見識了什麼叫女人翻臉如翻書,笑意一收,拿起桌上的拂塵起身便要走。
陸小鳳隻腳在一條長凳上輕輕一踢,直接攔住了她的前路,“姑娘要去何處?陸小鳳要在西安逗留月餘,不如作伴同行如何?”
李莫愁根本不理,想要繞過去離開,卻見陸小鳳長腿一伸,她又被擋住了路。李莫愁從不是個脾氣好的人,怒火上湧之下,抬腳在凳腿上一勾一甩,眨眼間長凳便砸向陸小鳳。
美人再如何生怒也是美人,陸小鳳絲毫未生氣,仍然十分好脾氣的問:“我與姑娘幾次偶遇的緣分,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姓名?”
李莫愁不意外陸小鳳會躲過去,也不回答,楚腰一擺,人已經從窗子飄出。以陸小鳳的輕功,若是想追,自然是沒有追不到的人,但他卻並未起身,而是使內力向離開之人傳音:“若是姑娘改變主意,便到華山派來尋陸小鳳,到時必定掃榻相迎……”
說完,陸小鳳也知道她定然是不會來的,也不失望,又倒了一杯茶,舉在眼前緩緩轉了一圈兒,兀自期待著下一次美妙的偶遇。
而李莫愁離開茶樓之後,心中仍然念著那兩個茶客說的事,到底還是快馬加鞭往蜀州趕去,因此才有了晏家此時的場景。
一張四方桌,宴梨垂眸默默無言,李莫愁和步堯兩人各占她左右一邊。
仲儀把清粥小菜端到桌子上,無視稍顯詭異的氣氛,先對宴梨關心的說:“阿梨,你一天沒吃東西了,先少用一些。”頓了頓,在三人之間察言觀色之後,看向滿臉大胡子的步堯,道,“你們不會再打架了吧?不如你們慢慢聊,我先回家一趟?”
步堯心中有許多疑問,但此時桌上的兩人明顯不能給他解惑,便站起身勒住仲儀的脖子,蠻橫道:“小秀才,沒有步小爺罩著,有沒有受欺負?走!跟你哥哥說說!”
兩人就著這個姿勢,一直走到院外,步堯滿麵寒霜看著大門兩邊的白燈籠,詢問仲儀到底發生了何事。仲儀也不甚清楚前夜所發生之事,隻是略顯痛苦的把自己所見極其殘忍的畫麵告知於他。
“找死!彆讓我知道那幫雜碎是誰!”步堯一拳錘向栗子樹,直接在上麵留下一個碗大的坑。仲儀吃驚不已,“步堯,你……”
“一點小奇遇。”步堯語氣平常中帶著一點得意,但隨即他便又冷下臉,收回手時骨節上血跡斑斑,伸手就向仲儀要帕子:“小秀才你帕子還帶在身上吧?給我包紮一下。”
仲儀一個男人身上帶著帕子,從前便一直被步堯嘲笑,但他從未介意過,此時也十分痛快的幫步堯包紮好。
與仲儀告彆後,步堯走到堂屋,看著正中間擺放的一口棺材,跪在地上實實在在的磕了三個頭,惡狠狠的說:“宴叔宴嬸,你們放心,我一定不會放過殺害你們的人!”
而廚房中的兩人仍然未出一言,李莫愁聽到了那二人的話,雖然確實有話想要問宴梨,但嘴唇動了動,還是隻盛了碗粥放在她手邊,刻意柔下聲音,不甚熟練的勸道:“宴梨,喝粥吧。”
宴梨回過神,低聲道了謝,握著勺子沉默的一口一口往嘴裡送粥。
步堯祭拜完兩位長輩,重新走進廚房,此時也沒什麼心情驚豔於李莫愁的美貌,見宴梨在喝粥,也給自己盛了一碗,呼嚕呼嚕的喝下去,又盛第二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