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梨推開男人擱在她脖子上的手, 退出靈堂。
現在頭腦慢慢冷靜下來, 她心中極其清楚,那一刻她根本沒想起這不過是一把彈簧匕首,而是真真切切帶著殺意刺過去的……
顯然, 剛才的場景雖然有些可笑,但男人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殺意,所以才會產生錯覺。此時從癲狂中清醒過來,看著小姑娘繃著的臉突然笑了起來, “哈哈哈……我就說你心底深處根本就不是純善的, 偏偏去學那些人道貌岸然!”
宴梨覺得一點兒也不好笑,麵無表情的收回匕首,冷淡的說:“你要是想死誰也攔不住, 但彆牽扯我, 我再如何,跟你們這些腦子不正常的人也不一樣。”
不過她說完話, 臉上雖然看不出來,心裡卻在狂扇自己嘴巴,怎麼就這麼不長記性呢,下次再瞎逼逼,好歹應該在有人保護的時候,不然咋死的都不知道。
宴梨表麵淡定的轉身, 剛踏出一步,身後那人又出聲叫住她。閉了閉眼,心裡特彆想要說幾句臟話, 她進這江湖才多久,多年來的好修養都保持不住了!
“你還有完沒、完……”宴梨轉回來,就見到男人的臉完全露了出來,那是一張白的不正常又比女人還要精致的臉,一時驚訝的說話都有些結巴。
男人注意到她的視線,冷著臉手在身後一抓,麵具飛回到他的手中。重新戴好麵具之後,當著宴梨的麵拔下食指上的扳指,扔向宴梨:“看在宣雅的麵子上,送你了。”
宴梨沒有接,任那玩意兒打在她身上又落在地上,“誰要你的東西。”
“要不要隨你。”
男人也不在意宴梨的想法,走回到靈堂中,摸著棺槨,手在蓋子上輕輕一推就打開了棺材,衝著裡麵的女人微微一笑,“第一次見你明媚張揚的模樣我便鐘情於你,你看我一眼就讓我滿心歡喜……明明我比那個男人好看多了,你為什麼不看我呢?”
男人抬腿邁了進去,棺材很大,他側身躺在她的身邊,閉眼道:“真的像那個丫頭說的那樣嗎?你其實已經看見我了……我好歡喜……”
宴梨眼瞅著棺材蓋被人從裡麵合上,嚴絲合縫,久久都不能眨眼。直到眼睛酸澀,她才終於確定自己剛剛看到了什麼,深呼吸幾次都不能平複心中因覺得荒唐產生的情緒激蕩,對著旁邊的白色菊花一腳踹了過去!
聽著花盆碎裂的聲音,宴梨衝著棺材罵道:“想死是吧?我肯定不攔你!但你特麼就不能等我走了嗎!你個神經病!”
宴梨越想越生氣,又一腳把對稱的花盆也踹開,然後就蹭蹭往出走,路過地上的戒指的時候,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心態,踩在上麵碾了幾腳才罷休。
完全無視宣家來往的下人,宴梨一股腦的就往大門那兒疾走,就準備離開這個破地方。可是都已經邁出宣家了,宴梨摸著自己完全沒有任何痛感的脖子,忽的又轉過身,衝著守門的其中一個人說:“靈堂,就那個神經病!他自己躺進你們少主的棺材裡了!”
說完,宴梨這才覺得心裡頭輕鬆下來,反正不管到最後那個男人是不是還是死了,她都完全任何負擔,好好地命不想要了,那是他自己的選擇,彆人管不了。
宣家離客棧不算太遠,但前提也得是坐車,宴梨靠自己一雙腿,還琢磨著得走好一會兒才能回去,就見到陸小鳳遠遠地駕著馬車像她駛來。
陸小鳳衝著她招手,“阿梨。”
花滿樓從車門探出身,等到馬車靠近,伸出一隻手遞給宴梨,把她拉上馬車之後,笑著對她說:“陸小鳳說他知道有一家烤肉味道極好,我們便想著過來接你一起去吃。”
宴梨摸摸肚子,笑著說:“正好我餓了,還是花滿樓你善解人意。”
陸小鳳一聽不樂意了,回頭衝著馬車道:“阿梨,你總這麼厚此薄彼,我這個朋友可是會傷心的。”
宴梨“切”了一聲,臉上的笑意愈大,像是已經把剛剛的一切拋到腦後。
然而有人完全沒眼色,陸小鳳完全沒把宴梨剛剛的臉色不好當回事兒,追問道:“阿梨,他們請你去宣家乾什麼?”
宴梨白了馬車外頭的陸小鳳一眼,沒好氣道:“反正沒什麼好事,彆問了。”
她既然這麼說,陸小鳳便也沒有再問下去,而是跟他們強烈推薦起要去的那家烤肉館,宴梨被他說得口水泛濫,也忍不住向往起來。
宴梨不再去管宣家的一切,和兩人嘗過陸小鳳推薦的烤肉,第二日便收整行裝,退了客棧的住房。
出了西安城,宴梨回頭看了一眼越來越小的城牆,希望父母的事就此便罷休,以後她就再也不要因為這些事情牽絆自己了。
向北行了一段路,陸小鳳突然道:“花滿樓,你聽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