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開始挨家挨戶地上門談話,瞧上一瞧今年新收糧食、問一問生活過的稱不稱意等等,順便非常親民地和大家夥拉拉家常嘮嘮嗑,引得眾人紛紛放下警惕心和戒備,不到片刻就無話不談,恨不得將老底掀乾淨。
期間錢二根家也沒逃過,錢寶幺當時和錢母一起接待了調查小組的人,表現的跟一般小年輕沒什麼區彆。
對方上門來像是早有所準備,就如同村裡人傳出的那樣,進門先拉起了家常,降低錢母等人的警惕心,讓他們放下戒備好套話。
這是錢寶幺所看到的畫麵,隻不過人家想套路她時,被她蒙混過去了。
有錢家小閨女這層身份殼子在,山上也有茅草屋作證,她的經曆無可指摘,倒是不怎麼引起對方的特彆注意。
這麼一場下來,錢寶幺真以為對方是來調查合作社運行成果外加人口普查來的了。
但是等到她中途出去給他們添水沏茶的時候,偶然間聽到這些人中一個出來透風的年輕小夥在那兒小聲嘀咕。
“明明看上去沒什麼問題,可是怎麼有妖氣……”
錢寶幺:“!!!”
聽到這一句幾不可聞的自言自語,錢寶幺差點甩飛了手上的茶壺,當場失態。
看來這群人的身份不單單是調查小組那麼簡單,說不定連普通人都不是,對方來此的目的肯定彆有用意,不然怎麼解釋他們能辨彆出哪裡有妖氣呢。
說不定是捉妖師?還是國家認定的!
察覺到這一點,錢寶幺霎時頭皮一麻,心裡有點顫。
她可沒忘記現在自己的真身是隻小狐妖,要是被人家抓到了,下場估計不會比劇情結局好到哪裡去。
所以在這群人離開之前,她要藏好了尾巴,千萬彆漏了陷暴露出去!
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萬幸她從這些人進村後就開始注意自個兒言行,也幸好她作為妖精比普通人耳聰目明,能夠讓她今天聽得這隻言片語,進而猜到對方的目的,否則怎麼死的怕是都不知道。
心裡有了底,接下來的談話中,錢寶幺不經意地談起自家未婚夫,引得錢父錢母的話題朝那方麵轉,一家三口為此昂首挺胸感到萬分驕傲。
有當兵的未婚夫作掩護,前來談話的人大致打消了點對他們的懷疑。
隻是因為他們家裡確實有妖氣存在,所以這些人說到最後都要無話可說還沒打算走,扯來扯去又想扯回正題試探。
恰巧這時候,得了幾尾魚的錢寶芝回來了,特地給喜歡吃魚的妹妹送新鮮的魚吃。
錢寶幺瞧出姐姐身上更為明顯的妖氣殘留,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心中大定。
“這位是?”調查人員看到錢寶芝疑惑地問。
或許他們也看出了她身上的不同,之前投注到錢家三口的審視目光頓時轉移到後者身上。
錢母立即介紹說,“這是我大閨女寶芝,嫁到村長家做兒媳婦了,現在過來肯定給她妹送魚的。”
錢寶芝適時和幾人打了招呼,同時邀請他們午飯留在家裡吃,正好有新鮮的魚。
其實她也就是客氣客氣,可舍不得把給妹妹帶的魚叫旁人吃了去。
調查小組說是不占老百姓便宜就不占,被邀請了也沒打算留下吃飯,而是開始不著痕跡地詢問錢寶芝一些問題,暫時將錢寶幺和錢父錢母放在一邊。
兩方拉扯了一會兒,眼看著做晌午飯的時間就快到了,調查小組的人還不準備離開,錢寶芝察覺到一點貓膩,索性爽利地直接開口。
“你們是不是有什麼問題要問我,直接問就可以,我有啥說啥,絕不含糊。”
錢寶幺跟著點點頭,如果對反是想捉妖的話,姐姐身上沾到的妖氣不足為慮,因為能很明顯看出她就是人,那妖氣根本不是她的。
而自己身上的那點妖氣,估計也是和姐姐接觸,才被沾了點。
不然就憑小空間的附帶功能,錢寶幺也不會將妖氣泄露半分,除非將藥園子空間舍棄。
自從村長家辦婚宴以來,村裡彌漫的妖氣絲絲縷縷的沒少過,要找也是找罪魁禍首,和她可沒有什麼關係。
在她走神的空檔,那邊調查小組的人已經逮住機會拐彎抹角地追問著。
“女同誌,你最近有沒有感覺到什麼異樣,婆家生活如何,還未祝賀你新婚大喜。”查問的人很會說話,幾句話的功夫不僅問出了想問的問題,還連帶捧的當事人忍不住眉眼帶笑。
“婚後還不錯,謝謝領導關心了。”錢寶芝也不是不會說場麵話的人,這般你來我往寒暄過後,她沉吟片刻,主動調侃道,“要說異常,是不是你們聞到我身上沾的怪味了?”
調查小組的人聽此立馬渾身一震,眼神灼灼地等她說下去。
錢寶芝很是鎮定,颯然笑道,“是不是聞到一股子野兔子的尿騷氣,唉,這還不是我家便宜小姑子的鍋。”
“那小妮子也不知咋回事,明明是乾乾淨淨的一個小姑娘,但村裡鼻子靈的就能聞到她身上帶著一股子怪味,像是山上野兔子的騷氣,很是奇怪。”
“說來這氣味還是我未來妹夫首先發現的,他鼻子最是靈敏,那會兒說出這事後,我家小穀子就不敢往他身邊湊了。”
錢寶芝完全是話趕話地提到這茬,當做笑話來講了,根本沒想過說者無心,而聽者有意。
其實她要是不提,錢寶幺過一會兒估計也會將話題扯到這一塊上麵來。
現在嘛,調查小組的注意力成功被轉移走,倒是省了她不少事。
至於把白雪抖落出去合不合適,錢寶幺覺得他們講的都是大實話,沒什麼合適不合適。
況且妖氣也確實來自對方,就看調查小組的目的所在了。
有錢寶芝透露的話,又有當兵的衛斯年作證,調查小組的人對她所說的話慎重起來。
“竟然有這回事,我們來那天沒進村長家坐坐,倒是沒有瞧見你家小姑子有什麼不同。”
“不過,你這便宜小姑子的說法又是怎麼一回事?”
調查員像是滿足好奇心一般繼續就著當下的話題深入聊著,溫和的語氣讓人如沐春風,生不出一點不耐,甚至想把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一一告之。
“唉,也不怕告訴同誌,我那小姑子其實不是本村人,山上跑下來被家婆可憐收留下的,當成乾閨女疼寵著,如今正在給她尋摸對象,要嫁出去呢。”
“挺好,挺好。”
兩方又聊了一陣,錢寶芝一個人就牽扯住了前來的所有調查人員的心神,最後相談愉快,還把人好好送了出去。
錢寶幺在他們走後朝自家姐姐伸出一個大拇指,真是佩服的不要不要的。
錢寶芝轉頭就變了臉色,一改單純直白的爽快勁,朝妹妹得意地挑挑嘴角。
“什麼人啊,跟查田戶似的,應付過去就得了,怕啥。”
錢寶幺蹭過去試探,“姐,你咋想到把話題引到白雪身上的?”
錢寶芝跟著錢父錢母回屋,不耽誤她一臉你傻不傻的表情回答妹妹的問題。
“這些人仔細瞧瞧就有問題,問來問去的不像是來調查合作社,倒像是在尋什麼人什麼東西,咱們村除了白雪是個外來的身份不明,還有其他人可懷疑的麼。”
她那便宜小姑娘最近當真是奇怪的很,她婆婆的態度也很是有異,借此探探她們裡邊的貓膩有何不可。
錢寶幺保持微笑,心道原來是瞎貓撞到死老鼠,碰巧趕上了,不是真鼻子靈到嗅出異常了呀。
那她就放心了。
這下順利苟住,可喜可賀,隻希望彆再出岔子。
沒了麻煩,錢母很是麻利地將大閨女帶回來的魚做成一鍋鮮美的魚湯,一家三口圍在一起喝了個痛快。
等到下午,聽說調查小隊的人去村長家了。
錢寶芝立馬來了精神,剛吃完飯沒多久就趕著跑回去,想要瞧著情況。
本以為會鬨起來的,誰知等她趕到家,調查員們正和她公公婆婆相談甚歡,她丈夫默不作聲地守在一旁,看到她回來立馬迎上來。
“這麼快就回來了,怎麼不多待會兒?”王紅軍體貼地問著,在錢寶芝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後,他帶著人過去介紹了下自己的媳婦。
調查小組的人見到笑了,說,“這位同誌我們上午剛見過的,就在錢二根同誌家裡。”
“都是自家人,不外道。”村長笑容滿麵地附和道。
調查員們點點頭,繼續和村長夫妻拉家常,期間無意中提到白雪身上,村長就讓自家婆娘去叫她出來見見人,後者略顯猶豫,最後手腳僵硬地準備去西廂房叫人。
“婆婆坐著,我去叫白雪來吧。”錢寶芝看熱鬨不嫌事大,自告奮勇地拉著丈夫出去,很樂意幫這個忙。
村長媳婦的異狀被調查員儘收眼底,幾人不著痕跡地對視一眼,微微點了點頭。
在等待白雪來的時間裡,其中女調查員湊近村長媳婦小聲問些什麼,在場其他人有的聽到了點,有的沒聽清。
直到白雪過來,女調查員才握了握村長媳婦冰涼的手,退回到原有的位置上。
白雪出現的那一刻,調查員們的眼神都瞬間變了變,沒被村長一家察覺。
因為對方是小姑娘,之前詢問的調查員年齡大太過嚴肅,擔心她放不開,所以這次就換了他們中最是年輕好看戴眼鏡的斯文小青年和白雪交談,雜七雜八隨意地聊著天。
這一聊就聊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