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默起了殺意。
不得不說,因為格爾一開始的友善態度,他多少放鬆了警惕,甚至他都打算在這次比試中不下狠手,弄個類似於平局的結局,以此來結交高崗城。
可是高崗城卻把他們當小醜一樣戲耍了。
嚴默甚至能想象出高崗人心裡現在有多得意,九原人剛剛打臉一樣救治了他們視為背叛者的黑水酋長,他們也很快就把這個臉給打了回來,不但如此,他們還大大占了上風,似乎隨時都能把九原一行人一鍋端。
那邊,格爾已經進入詛咒的重要階段,他把原戰的頭發丟入一個盆中,那盆中事先已經給他放了好幾樣稀奇古怪的東西。
原戰的頭發落到盆中,沒有漂浮在渾濁的液體上,也沒有下沉,而是根根直立了起來。
如此奇怪的異像引得看台上視力好的人都勾著脖子拚命看。
九成九以上的看客都覺得九原這次輸定了,沒見九原那老祭司就呆站在那兒,像是連攻擊都不會了?
原戰可以破壞格爾的詛咒,但他沒有。這是默的比試,他很清楚他家祭司大人絕對不會希望他半途插手,而他也不介意把自己的命交給對方。
嚴默一直在觀看格爾的施咒過程,那紅眉達哈還想擋住他的視線。
格爾用骨針刺破手指尖,擠出幾滴血滴進盆中。
原戰忽然覺得一陣昏眩,下意識抓住身邊人。
嚴默倏地轉頭,扶住他,“哪裡不舒服?先坐下,我給你把把脈。”
可是在手指搭上對方脈門之前,他又懊惱地低吟一聲,快速從脖子上解下指骨項鏈掛到原戰脖子上,又對他低聲道:“詛咒應該多是精神攻擊,隻要對方影響不了你的精神體,我想你的肉體也不會出現相應問題。”
原戰不用嚴默多說,已經運行起精神訓練法,努力把精神上的不適排斥出去,並保護自己的精神體不受攻擊。
看原戰坐到地上神色萎頓,而那老頭祭司卻除了摘下一條項鏈掛到對方脖子上就再沒有其他對應措施,達哈得意大笑起來。
他笑就笑,還開口嘲諷:“怎麼,這就不行了?我看你們還是快點認輸吧,說不定我們的大祭司看你們可憐的份上還會給你們一條活路。”
嚴默和原戰都沒反應。
看台上的丁飛等人又急又怒,他們相信自家祭司的能力,可是又忍不住想:那可是三城下城的神殿大祭司,施展的還是詛咒!他們的首領和祭司大人真的能贏嗎?
正在施展詛咒的格爾又往那盆中加了一樣東西,這次,那盆中物品哄的一下燃燒起來。
原戰雙眼一閉,倒入嚴默懷中。
格爾抬頭微笑,可笑容未收就看到達哈也隨後倒下。
“咕咚!”達哈可沒人抱住他,矮壯的身體正麵趴下,骨質地麵都給他砸的發出一聲響。
格爾臉色微變,迅速起身走向達哈。他竟然沒有看出那默巫在何時動的手,而達哈顯然也沒感覺到,竟就這麼倒下了。
不過格爾同時也在心中慶幸,慶幸達哈倒下的時間剛好是他完成詛咒的時間,如果達哈之前倒下,他就不能這麼快速地去檢查他。
格爾兩步走到達哈麵前,蹲下,用力把他翻過來,第一件事就是去探他的鼻息。
沒有呼吸!
格爾不信,再探,這次等的時間更長。
仍舊沒有呼吸!
達哈竟然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死了!
格爾不願就這樣放棄,當下掏出數樣東西,其中有一個拇指大的骨偶。接著,他毫不猶豫地用骨刀剁下達哈的一截尾指,打開骨偶嘴巴,把尾指塞進去,又用小盆接斷指處的血液,再把骨偶整個浸泡其中。
格爾在忙著這一切時還偷空看了對麵一眼。
就像嚴默對自己的能力有信心一樣,他對自己的詛咒之力也十分信任,看原戰合眼倒下,他就在心中篤定自己贏定了。
他之前施展的詛咒可不是像給黑水酋長一樣的獸神的詛咒,那個詛咒雖然也致死,可重點在懲罰,會讓被詛咒的人拖上一段時間才死掉,可他剛才給原戰施展的詛咒卻是能立刻奪命的。
他知道那人很可能是不弱於達哈的高階戰士,為了達到震懾的效果,也為了不給對方絲毫反抗之力,他不但提前虐殺了十名奴隸,在他們最痛苦最悲憤最仇恨的時候取了他們的心頭血,最後甚至不惜使用了自己的血液來加強詛咒效果——如果他有原戰的血液就不用這麼麻煩了,可他隻有對方的幾根頭發。
用自己的血液詛咒,效果可以大大加強,可如果一旦詛咒失敗,反噬也會非常嚴重。
格爾不認為自己會失敗。
嚴默看原戰倒下,也是先探對方生機,當發現原戰隻是陷入昏迷並沒有立刻死亡,他在心中輕輕呼出一口氣。
原戰的脈相很奇怪,就像他曾經接觸過的植物人患者,可又比他們的脈動更為有力。
但不妙的是原戰的臉色很難看,用比較通俗的話來說就是臉上浮起了一層明顯的死氣,就好像垂危的病人。
嚴默是醫生,可以看病,但他沒辦法解除詛咒。
之前黑水酋長中的獸神詛咒他還能判斷為狂犬病,可原戰現在的病症……算是腦死嗎?
如果能帶原戰去實驗室檢查一下就好了,可惜不能。
不管是狂犬病還是腦死亡,就算他身邊醫療器械和藥物都齊備,他還是救不了人。上次救黑水酋長就是用的信仰點數,看來這次還是要靠這個。
不過現在有個問題,他要使用信仰點數,就必須進入精神世界,時間不長,但那段時間他等於完全沒有防備,如果有人想要害他和原戰,他們倆連一點抵抗力都沒有。
這個有人不止指身在骨屋中的高崗大祭司,還有骨屋外的某些看客。
嚴默揉揉臉,他這次是真受到教訓了,前麵一段時間過得太順利,導致他現在雖然不至於得意忘形,但顯然對這個世界原住民的警惕感和敬畏心都沒有以前高。
而這一次的比鬥和困境都告訴他,他和原戰並不是事事萬能,在有心人的計算下,想讓他們栽跟頭甚至栽到再也爬不起來都不是很難。
當然,在實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他也可以帶著原戰進入實驗室。但這是實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一旦暴露了他這個類似最後生存手段的躲避能力,彆人今後在對付他時必然也會把這點考慮進去,到時說不定隻想囚禁他的也會選擇直接殺了他。
還有,他和原戰躲入實驗室,外麵的四人怎麼辦?
想來想去,嚴默打算冒險。
外麵的人就看到那九原老族巫終於動了起來,這個動指的是他也開始往外掏東西。
嚴默圍著自己和原戰撒了一圈粉末,又在粉末內側邊沿放了幾個手臂長的怪異石雕,最後他把四骨器中唯一不知作用的圓盤掏出,坐到屁股下麵。
此時,他多麼希望蜂衛們能在他身邊,可現在是冬天,他的蜂衛們需要冬眠。他又後悔沒把九風召回來,繼而他還想把巫果假裝從地底下喚出,但考慮到後果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希望他掏出的這些東西真的能起到震懾作用,不用多久,隻要十分鐘左右就好。
外麵的看客們都在猜測嚴默掏出了些什麼殺器,眾人尤其對那幾個怪異石雕感興趣,認為那些石雕很可能就是那老族巫的力量之源,或者是某種保護措施。
而丁飛丁寧在看到那幾個石雕後,臉色都有點怪異。
答答認不出那東西,看向丁飛。
冰也低聲問神色怪異的丁寧:“那是什麼?你們見過?”
丁寧丁飛當然見過,其實答答也見過,不過不知道那是什麼而已。
“圖騰。”丁寧吐出兩字。
“什麼?”冰從沒聽過這兩個字眼。
丁寧隻好又說一遍。
冰問:“這有什麼用?”
丁寧看向弟弟丁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