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默與原戰跟著男子來到黑土城囚牢。
男子果然沒有說實話,他當初說施展詛咒的人已經離開黑土城,如今卻說人還在,不過那時嚴默還沒有為他解開詛咒,想必解開詛咒是告之實話的一個必要條件?
嚴默本不欲原戰同行,但原戰不放心非要跟來,到了門口,男子就惶恐地說那人隻見一人,其他人不見,否則就會施以詛咒。
嚴默現在手上隻有30信仰點,哪敢讓原戰再中一個詛咒,當即讓他留在門口等候。
原戰嘴上答應,心裡卻打算從地下跟過去,那施展咒術的人在黑土城等待五年就為了等來一個能解開他詛咒的人,他怎麼想都不放心。
男子在囚牢裡似乎有一點小權利,他帶著換了黑土城平民裝扮遮住頭臉的嚴默進入囚牢,並無人攔阻,遇到有人詢問,就說是親人探看。
黑土城牢獄似乎分層,最上層都是很多人擠在一個牢房中,一進牢獄,惡臭、血腥味撲鼻而來,慘叫、打罵聲不絕於耳。
男子沒有為他進行參觀解說,隻蒙頭帶著他往前走。
到了一層儘頭,出現一道狹窄的往下的通道,這層大多都是單人間,也不像第一層的囚犯那樣吵鬨紛雜,這層很安靜。
“不要多看。”男子小聲警告了一句。
嚴默收回打量囚犯的目光。
“這裡關的都是我城有頭臉的人,還有一些地位特殊的。”男子含糊道,腳步走得更快。
“這裡的牢房怎麼都沒有門和門鎖?”
“門鎖?你說門閂?要那個乾什麼?我們獄卒中有力氣大的神血戰士,他可以直接把做囚欄的石柱拔起來再插/進去,這樣也不怕有人開門閂逃跑。”
原來神血戰士還能這麼用,嚴默咳嗽一聲:“這裡的囚犯沒有神血戰士?”
男子回頭,用看鄉巴佬的眼光掃視嚴默,“犯了錯的神血戰士怎麼會關到這裡?他們都被關在神殿囚牢。”
“原來如此。”嚴默以為那詛咒者就在這一層,沒想到這層下麵還有一層。
第三層陰暗潮濕,地上都生滿了青苔,人踩在上麵不小心還會打滑。
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來了吧?嚴默本身就有夜視能力,再加上前方男子手上的火把,把第三層地麵看得清清楚楚,青苔踩上去就留下一個腳印,而在他們之前,青苔都完好無損。
這層牢獄還能聽到水滴聲,裡麵無風卻陰寒刺骨。
嚴默注意到,這層的牢房大多空著,有的就算住著人,那也不像個人,有的牢房裡直接躺著無人收拾的屍骨。
“第三層一般不用。”男子回頭解釋。
聽到腳步和說話聲,打頭的牢房裡的囚犯猛地撲到囚欄上,伸手向嚴默抓來,嘴裡也發出嘶啞的叫聲。
“不用理他,那人舌頭被割了,半年前關進來的,活不了多久。”
嚴默看到還有一間牢房裡的人動了一下,但那人似乎已經沒有多少體力,他一動,兩隻老鼠從他腿下跑了出來,過了一會兒,看那人不動了又撲了上去。
再看其他牢房,似乎這層裡隻有這兩個活人。
“有人給這層的囚犯送吃的嗎?”嚴默忍不住問道。
“送吃的?”男子驚訝,“誰會給他們送吃的?”
“那他們怎麼活下去?”
“舔牆上滴下來的水,吃青苔,吃蟲子、老鼠,總能活下去,活不下去的都死了。”男子理所當然地道。
“那人也這樣?”
“嗯。”
“他還活著?”
“活著。”男子忍耐什麼地道:“他說過,如果他死了,我也會死。”
“那你就不怕餓死他,你也跟著死亡?”
“他讓我不用管他,更不準來見他,除非我的詛咒解除,把解除詛咒的人帶來,否則我隻要靠近第三層,他就會讓我渾身疼痛!”男子又恨又懼。
“這第三層平常也沒有人來?”
“隻有關新犯人的時候。”
嚴默心中冒出一個模糊的想法,又問道:“他被什麼罪名關了進來?”
“利用巫術行騙。本來像他這樣的巫者會被關到神殿囚牢,但是當時來拷問他的神殿侍者判斷他並沒有多少巫力,就是個騙子,就被關到這裡來了。”男子的聲音中含著隱約的嘲諷,似乎對神侍沒有看出這名詛咒者的特殊而大為不滿。
嚴默想男子大概是想著詛咒者死的吧?可惜他弄不死他、也不敢弄死他,隻能把他報複性地丟到第三層?還是那詛咒者特意要求被關到第三層?
“到了,他人就被關在儘頭的那間牢房。”男子遠遠站住,似乎連接近那間牢房都不願意。
嚴默抬眼望去,先看到一團模糊,等眼睛慢慢適應後才看清那間儘頭的牢房裡窩著一個頭發蓬亂的人。
頭發蓬亂的人動了下,像是坐了起來,“終於……讓我等到了……”
聲音很嘶啞,發音還有些僵硬,似乎這人已經很久沒有說話。
“我、我把人帶來了。”男子聲音發顫,似乎對這人的恐懼深植於心。
一道黑影從牢房裡飛出,男子不敢接,黑影落到地上發出脆響。
嚴默看出黑影是一個皮袋。奇怪,這裡的囚犯被關進來時不會搜身嗎?不過也許這名囚犯不能用常理論?
“那是我答應給你的報酬,你可以拿走滾了。”頭發蓬亂的人說話聲開始變得正常,聽得出來是一名老人。
男子撿起皮袋,打開看了看,臉上浮起一抹狂喜,把皮袋飛快地塞進懷裡,轉身就想跑。
“站住!彆忘了我曾經跟你說過什麼,如果你把我的事說給彆人,任何一點小事,三天內,你和你的家人便會死光。”
“我、我知道。”男子吞咽口水,頭腦重新變得清醒,臨走時還不忘跟嚴默說了聲:“我就在最上麵,你要回去就上來找我。”
嚴默對他點點頭,男子離去,第三層牢獄隻剩下四個活人,不過前麵兩人隔得遠,這邊說話,那邊根本聽不到。
男子已經把火把帶走,牢房裡瞬間一片黑暗。
但很快,一抹浮光從嚴默所站的對麵牢房裡升起,浮光越來越亮,亮度和顏色就像一盞約十五瓦的黃/色燈泡。
嚴默凝神細看,那組成浮光的東西是大量的類似螢火蟲的發光小蟲?
頭發蓬亂的老人把擋住眼睛的亂發撥開,“五年,終於讓我等到了。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嚴默站在陰暗處沒有靠近,“你是誰?為什麼讓我過來?”
老人突然變臉,“你……你多大了?過來讓我看清!”這聲音怎麼聽起來比他還蒼老?
嚴默沒動,老人吼:“過來!”
嚴默感到往自己小臂裡鑽的東西一抖,但也隻是這樣。這玩意在鑽入他的小臂後就沒再往上跑,巫果阻止了它,但巫果也沒辦法驅逐它,更因為對方難吃不願吞噬。那東西似乎也比較忌諱巫果,待在小臂裡也沒敢亂動,直到這老頭對他吼叫。
“咦?你竟然能控製我的小寶貝?不錯,很好!”老人站了起來,隨手就把看似堅固的囚牢柵欄給掰斷,還對他招了招手,“進來。”
嚴默證實了自己的猜想,這囚牢根本關不住這名詛咒者,甚至這人很可能特意挑選了這間牢房。
“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老人再次招呼。
嚴默想了想,邁步走了進去。
老人等嚴默走進來,把掰斷的石柵欄重新對好。
嚴默看得清清楚楚,石柵欄的斷口處很快就重新粘合好,絲毫看不出曾被掰斷的痕跡。
“你是控土戰士?”
“哈哈!不,我是一名巫者,這隻是小把戲。”老頭弄好柵欄回頭,一眼看清嚴默相貌,當即大叫一聲,指著嚴默就開始捂胸不停喘粗氣。
“你你你……怎麼比我還老?”老人像是氣壞了,指著嚴默的手指都在顫抖。
嚴默索性撩開鬥篷,露出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