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雪花從陰暗發紅的天空飄落。
原戰伏下/身體緊緊盯著前方,土屋倒塌了,前方趴著一團黑漆漆的東西。
那是什麼?原戰目光幾次從那團焦黑的屍體上掠過,是,他視力好,隔著那麼遠他還是看出了那是一具燒焦了的屍體。就像草原大火時,來不及逃掉被燒死的動物。
默呢?默在哪裡?被抓了嗎?還是躲進了祖神之殿?
原戰目光再次落到那團焦黑上,不,那不會是默,說不定是什麼動物,都看不出人形怎麼會是默呢?
可是原戰的目光卻怎麼都無法離開那團焦屍。
空氣中的味道不太對,好像有什麼在前方等著他。原戰看著那團焦屍,腦中思緒很慢,他的手無意識地抓了一把雪捏成了硬塊。
把雪塊塞入嘴裡,冰涼的雪水讓他莫名升溫的大腦稍微清醒了點。
原戰身體從原處消失,可走了沒多遠,他又從土壤中/出來,這次他沒有再伏下/身體,而就是那麼直挺挺地站著。
地麵下有另一個控土戰士,他不知道他為什麼知道,但他就是知道。
也許還有其他埋伏,想要對付一名控土戰士,隻派一名同樣控土的戰士哪裡夠呢?但原戰不在乎了,他盯著前方那團焦屍開始急速奔行。
隨著原戰的身影越奔越近,空氣中的氣氛陡然變得緊張起來。
原戰卻像是對此毫無所覺般,在離焦屍還有十步遠的地方放慢了速度。
“默!”他喊了聲,希望他的祭司大人能聽見他的喊聲給予他一點回應或暗示。
聲音遠遠傳開,散在天地間。
“默?”這次原戰對著那團焦屍輕輕喊了聲。
焦屍毫無反應,原戰終於走到焦屍麵前,跪下,伸手抱起焦屍。
其實在看到這東西的第一眼,他就知道這是誰了,他隻是不想承認而已。
團起的屍體翻過來還能看到清楚的頭顱和四肢。
原戰低頭,在焦黑且發出怪味的屍體腦袋上親了一下。
一塊焦炭皮肉從他手掌碰觸到的地方掉落。
原戰抓起那塊焦炭塞進嘴裡。
原來你烤焦了是這個味道,原戰對焦屍笑了下,臉上隱藏的部落刺青一點點浮現。
“死了嗎?你不會死的對不對?”原戰小聲貼著焦屍道。
“兒子,你們在嗎?”
巫果沒有給出任何反應。他的根基在嚴默身體裡,嚴默重傷,他也好不到哪裡去,隻是隱藏他和嘟嘟的精神體就已經耗費了他剩下的所有力量,除非嚴默恢複或者他徹底脫離嚴默身體尋找能量溫養自己,否則他暫時也隻能處在假死狀態。
原戰不知道這些,他見巫果也沒有絲毫反應,皺了下眉頭,忽然又笑了下,隻是笑容猙獰又扭曲,“我不相信你們會死,我都沒死,你們怎麼能死呢?”
傷心嗎?不,他現在隻感到無儘的憤怒!
他不再苦苦控製自己,任怒火瞬間燃遍全身。
“啊啊啊——!”男人仰天長吼。
臉上刺青全部浮現,代表戰士等級的三角形刺青在出現第七個後沒有停止,又冒出了一個淡淡的印跡。
原戰的吼聲就像是某個信號。
看不見的雪麵下灰綠色的枝條在迅速蔓延並編織成一張大網。
一條骨鏈突然從空氣中冒出,無聲無息地纏向原戰身體。
原戰像是身後長了眼睛,抱著嚴默的屍體往地下一沉。
“不要讓他逃了!”蒼老的聲音焦急地大喊。
骨鏈沒有纏上原戰,可也並沒有收回,像蛇一樣在地上蜿蜒爬動。
地麵抖動,有人在地下展開大戰。
骨鏈像是感覺到了什麼,竟然一頭鑽入地麵。
原戰頭腦炙熱得發狂,他現在做事已全憑本能。
有人攻擊他,他怕傷到懷中屍體,抱著嚴默下意識就想要從地底下脫離,可是剛沉下去,他就碰到了灰綠色的網狀植物。
他的身體迅速沙化。
不對,他的默還在網中!還有默給他的墨殺。
原戰又鑽回來,用剛才扔下的外套把縮成一團的焦屍包起來,再綁到背上,墨殺沒地方背了,乾脆拔/出墨殺開始劈砍那些植物,他還運用起自己二級的控木能力想要讓那些植物自動避開。
但是沒有用!這些植物被控製了,而且對方的控木能力比它強大得多,他根本沒有辦法讓這些植物聽話。
對了,默不喜歡他光著身體,原戰停止劈砍,撿起內褲和褲子套上。
赤/裸著上身的青年反手拍拍背後的大包裹,“看,穿好了。”
網狀植物向內收縮,原戰大怒,揮舞墨殺繼續劈砍。
墨殺很厲害,那些植物被墨殺一砍全部斷裂。
但植物的複原能力也很厲害,剛劈斷幾根,它們又能迅速再長成一團。
原戰見墨殺有用,立刻對準一個點快速劈砍,等那些植物斷裂還沒有複原的刹那工夫,他背著嚴默就鑽入了那個大洞中。
土壤卻變得不如以前聽話,他的前行之路就像是踩入了膠泥中,每動一下都十分困難,能做到這點的隻有比他更強大的控土戰士。
控木,控土,還有把嚴默弄成焦炭的火係神戰士,這土城還真是大手筆,竟然派出這麼多不同類型的高階神戰士來抓捕他,原戰冷笑。
鑽入土壤的骨鏈猛地向他小腹紮去。
原戰硬是扭過身體,避過了這次偷襲,可原來能讓行動自如還能保護他的土壤如今卻變成了困住他的牢籠之一,在地底他行動變得緩慢,眼看骨鏈和網狀植物再次向他襲來,無奈下,他被逼隻能重新回到地麵。
如果他想一個人離開,變成沙子和土壤,誰也攔不住他,可是他的默怎麼辦?
他怎麼可能把嚴默的身體留給土城人!
他也不是不明白他可以先逃走,等以後強大了有準備了再找土城人報仇並尋回嚴默身體。
但明白是一回事,讓他放下嚴默又是另一回事。在他抱住那團焦屍的一刻,他就不想再讓嚴默脫離他的懷抱,不管是誰都不能讓他再離開他。
一看原戰再次冒出地麵,隱身的某人大喜。
剛才土十一傳出消息,說原戰能全身沙化,他還擔心對方就這麼逃走,沒想到那老巫對他竟那麼重要,對方都變成屍體了他還舍不得把人丟下。
七級就能全身沙化!隱身人剛聽到這個消息時激動得差點控製不住骨鏈。在土城,血脈最濃厚的控土戰士也要到九級才能全身沙化。全身沙化和全身石化可不一樣,石化的身體被打碎了,人一樣會死,但沙化的身體卻能重新聚集起來。
他一定要得到這個人,一定!
等一下,那戰士的臉上……八級?他竟然在此時突破了?
原戰已經控製不住自己身體中的能量,他能感覺到體內能量澎拜,他的身體開始劇烈疼痛,他需要發泄,他需要把這股能量爆發出去,可是他找不到敵人!
“出來!”原戰狂吼咆哮,揮舞著墨殺就像一個瘋子。
大地顫動,無數的土塊變成利箭飛向空中。
“殺!殺光你們!”發瘋的男人毫不吝嗇自己的能量,土箭如雨般在空中穿梭。
“聿——!”奇怪的叫聲在空中響起,血液從天空滴落。
“唔!”隱身的人同樣受傷。
原戰一看血跡,立刻集中土箭對那裡大肆進攻。
“雷鳴!”騎在英招身上的土城大祭司無法再隱身,收回骨鏈一邊格擋土箭,一邊呼喊自己的守護戰士動手。
“轟!”一道雷電直劈原戰。